“怎么了？”刘新站起来问。
刘昆没有回答，啪地把电话扣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冲出办公室。
刘新莫名其妙，看看桌上的电话，摇摇头，跟了上去。
外面寒风呼啸，只见远方天际交接处一大片乳白色云雾涌动。
暴风雪马上就要到了。
指挥室此时乱成了一锅粥，滴滴嗒嗒的仪器声、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议论声……每个人都是一脸深深的无奈。
“真会给人添乱！”老赵抱着手臂，哼道。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逞你妹的英雄！”小王也是气不过，出言抱怨。
旁边一人经过时叹口气道：“最怕的就是这种愣头青，不知深浅啊。”
郑悦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屏幕，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在想：说不定真能成功呢。
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也不是毫无希望啊。
“哎对了，我说，他不是主播吗？咱们可以进他直播间了解一下情况。”小王突然想起来。
“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可能有发现。”
“那也总比现在两眼一抹黑强吧。”
小王说着就去查他的资料，几分钟后，打开一块虚拟屏幕，投影到会议桌上方。画面上正是郑果的直播影像。
不过指挥室里大部分人只是瞥了一眼，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主播根本就是在胡闹，甚至连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博取关注做出这种无脑行为。真要想救人，还得靠他们专业的啊。
直播画面有些晃眼，一束强探照灯光晃来晃去，在隧道壁上来回反射。
隧道差不多有两人高，冰壁起伏不平，毫无规律可言。
冰壁呈现幽深的蓝色，看上去让人感觉很压抑。
“咦，这不是咱们站里的探照灯么？他哪儿来的？”老赵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那是科考站统一配备的探照灯。
小王盯着画面看了片刻，额头上渐渐渗出细汗，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撑了一分钟，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对老赵说道：“我有幽闭恐惧症，看不了这个，还是你盯着吧，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一声。”
“行吧。”老赵不情不愿地回答，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项毫无意义的工作，所以积极性并不高。
郑悦却也悄悄把目光投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些许期望。
镜头中，郑果扶着一侧冰壁向前走，走得很慢，一步三滑。
“我的鞋底被磨平了，在冰面上行走很吃力，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说着，他把探照灯放在冰面上，自己也坐下去，开始解鞋带，脱去鞋子，然后是破袜子。
接着，他光脚穿上了鞋子，然后把两头透气的袜子撑大套在了鞋子外面。
“有一个小窍门，把袜子套在鞋子上，可以增加抓地能力，应该可以改善一下当前处境。”
抄起探照灯，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果然好多了。
扬起探照灯四下里照照。
“从颜色上判断，这些冰的年岁已经很古老了，经过漫长时间的挤压，里面的气体逐渐减少，只剩下一些极其微小的气泡。这样波长较长的红橙光都能衍射过去，而波长较短的蓝光则是发生散射，所以光线照上去，整体便呈现蓝色。”
“这小子还是懂点东西的嘛，看来是查过资料了。”老赵抱着手臂点评。
郑果继续道：“这种冰的特点就是硬而脆，所以很容易坍塌。一旦发生坍塌，头顶上会有几千吨重的冰块压下来，被压到那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本次探险经历的最危险的地方。”
指挥室里不少人听到他这话，都是微微一怔。
原来他知道冰隧道的危险啊。
小王和老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他们原本都以为这主播是不知道冰隧道的厉害，无知者无畏罢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郑悦眼前一亮，转过头直视虚拟屏幕。
不少人也放下手头工作，目光转移过去。
不过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好奇罢了，没有人认为他真能有什么进展。
只身入险境，只能说明他很勇敢，但救援工作可不是只凭莽夫之勇就能做到的。
郑果走了一段距离，已经看不到那处冰缝投射下来的光线了。
他拔出黑星刀，在一旁冰壁上用力刻了一个很显眼的箭头。
“这里的隧道系统是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全球变暖时期形成的，大量融水冲刷冰川，塑造出一个复杂而庞大的地下迷宫。”
“即便是在地球上，洞穴隧道也是人类最难涉足的地域之一，经验丰富的探险家往往也会迷失在洞穴中，所以我需要沿途做记号，确保自己能回到原处。”
“如果失联三人够聪明的话，他们应该也会这么做。大家帮我留意，看沿途有没有记号之类的。不一定是刻在冰壁上，也可能是在地上摆一些东西……”
指挥室里，越来越多的人分神去看虚拟屏幕。
到目前为止，这个主播的表现出乎他们意料。
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议论纷纷。
“哎，他到底是什么人？”
“探险家吧。”
“什么探险家，他就是一户外探险主播。”
“也差不多吧。”
“差多了，这种探险主播根本不算探险家，他们探险过程中经历的事情都是背后团队设计好的，为了节目效果。”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他，大家收收心好好工作吧，工作量又大了。”
“唉，真是添乱！”
……
郑果走在幽深的隧道中，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惴惴。
这里虽然危险，但是正如他所说，自然环境都有迹可寻，只要掌握它的规律，就能最大可能地存活下来。
比如说，冰隧道会发生坍塌，但是不会毫无征兆。坍塌之前，会发出巨大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响，他在隧道内部能听得非常清楚。
所以只要不是大范围塌陷——这种概率很小——他有把握判断出坍塌区域，并及时躲避来。
比起这个，他更需要担心的是迷路的问题。
在这种地方迷路，除了饥寒交迫而死，没有第二条路。
所以他每走几十米就停下刻一个标记。
十分钟后，郑果停下脚步，面前出现了第一条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