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没想到这场麻烦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天资卓绝的徒弟,可谓有意外之喜,小徒弟的身份虽然有些麻烦,不过她也不怕,皇帝还欠着她人情呢,要他个孙子做徒弟,想必他高兴还来不及。
事实上,回头和郡王跟他老子说让他嫡长子出家拜师可卿的时候,徒禛确实很痛快的答应了。不仅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心中还有些羡慕他孙子,可惜他是皇帝,没有那机缘。
既羡慕又欣慰之下,皇帝大手一挥,便给这可怜的孙子赐了名,既然可卿都说有法子治了,也就不用担心这小儿立不立的住的问题,名字要起,玉牒也要上。
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别的什么,和郡王夫妇虽然没有故意宣扬此事,但也没有刻意隐瞒。于是,和郡王嫡长子被预订为无名观观主静心法师的徒弟之事也在某个圈子流传开来。
作为唯二的成年皇子之一,四皇子宝亲王是皇位继承人竞争最热门人选,于他而言,五皇子和郡王的嫡长子有救了本不是件好事,因为那代表着唯一可能的竞争对手的筹码加大。
不过,看着那被赐名徒璘的侄子是靠出家为道来获得生存的机会,宝亲王顿时觉得气都顺了。这年头,能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才算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到目前为止,和郡王就那么一个病怏怏的儿子,长大长不大暂且不说,出家当了道士可就算是废了。
不过一向行事不着调的和郡王并没有过竞争皇位之意,他老子有意传位他四哥他早就知道了,他四哥对他的忌惮他也是知晓的。所以他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对政事、军事的关注,反倒整日研究如何赚钱、如何玩乐,要不是这次关乎儿子生死,他也绝对不会冒冒然去他父皇刚去过不久的地方。
不过,皇家的事儿向来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皇帝尚在还好,若有一日皇帝去了,宝亲王即位,和郡王要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只怕要么就得装皇二代纨绔装到底,要么就得把他四哥屁股底下的龙椅抢过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如今虽然宝亲王对着和郡王有些提防,但孰强孰弱太明显,和郡王又处处避让,起码现在还不会上演兄弟阋墙的惨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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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强势宣传使得可卿的名气进一步上升,前来无名观求医拜神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是外地人听到可卿的名声特意赶来求医的。好在有三个记名弟子维持观内事务,才没有让小小的无名观一团糟。
可卿来者不拒的同时,心中也有些茫然,近二十年低调惯了,一朝出名不说,出名的方式还这么特别,实在是让她有些别扭。
前来求医的人数增多的同时,可卿也把出诊时间从每三日半天延长至每三日一天,又让人劝说一般病症的病人下山找大夫诊治,毕竟她只有一个人能力有限,能看的也就是有限的人,小毛病拖成大毛病可就不好了。
这人多了就容易生乱子,何况可卿的“恶人不治”这条不知得罪多少人,要知道一个人为善或者为恶的大小往往与人的能力、地位、钱财、权力有关。能被可卿成为恶人而不治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小恶,这样的人往往都有着不菲的家世、财产,或者是心思狠毒出手狠辣之人,心中不愤之下给可卿捣乱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卿自是不怕闹事的,但她怕那些人闹事而耽误病人诊治或是破坏自己的名声。在徒手将第三波闹事者扔出山门后,她便使人向顺天府报备,请官差按时来镇着,这种义诊活动若是有官方维持秩序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前来“援助”的官差们,来之前便对宁府和无名观的关系了解了个清楚,而且可卿是圣人亲封的法师,对着无名观师徒四人自然是恭敬着来,对于闹事者则是板着脸叉回顺天府处置。
如此一来,一时间无名观倒是安宁下来,求医问药者排队找可卿看诊,上香拜神的则自去各殿行走参观,整个道观秩序井然。
可卿对此点头不已,对比之前乱糟糟的情况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一开心就给衙差封了个大红包。
“多谢静音法师!”领头而衙差也是个伶俐人,最是知晓轻重,都没敢多看可卿两眼,低着头连连向可卿保证义诊的治安就交给他们了。
聪明人谁不喜欢,可卿自然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给赏钱的目的不是贿赂,而是希望人家能更尽心办差。
然而,那些人又岂会这般容易罢休,没救过来的人命可都算在了可卿头上呢,虽然明面上的麻烦没了,但这世上找茬的方式从来也不都是堂堂正正的。
时值盛夏,六月的夜间依旧燥热,往往闷得人睡不着觉。
观主院的院子里被可卿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池塘,养了几颗莲花,边上种了几颗绿柳,生的正好。引来蛙虫驻足,每到夜间,蛙鸣蝉噪,蝈蝈嘶呐,简直不堪其扰。
人说羡慕风雅只是你没有看到风雅的另一面,可卿深以为然,怪道宁府的荷花池建的离住处颇远,赏莲看荷是雅事,留得枯荷听雨声更是绝唱,但在被青蛙吵得睡不着的时候绝对不会认为这是美事。
可卿是不需要睡觉的,她需要的是静静打坐,些许蛙鸣虽然扰人,倒还破不了她的心境。
但她此时却是睁开了双眼,轻笑一声,“何方宵小,敢来我观中放肆?”
房梁上的黑影一僵,却更加放轻呼吸不敢动,心中大骇,竟是还未出手便被目标发现了,这哪里是个只会医术道姑,他被坑了!
“怎么,这两位朋友不下来么?”
房梁上黑影惊骇欲绝,还有一个人?他怎么没有感觉到,难道是功力在他之上?
念头不过瞬间转过,黑影觉得虽然这个道姑不简单,但旁边还有个不知深浅的同行,倒是不妨拼上一拼,说不准还有活路,于是手中匕首微动。
可卿脸上的笑淡下来,瞬间面无表情,一抬手便将炕桌上的空茶盏扔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重物落地,一个黑影掉在地上闷哼一声,却是动弹不得了,而那个茶杯则是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转,竟是丝毫未损。
“啧啧,真是人走茶凉啊,没想到贫道不过出家几个月,便有杀手敢来接贫道的单子了。”可卿轻嘲道,“怎么,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