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如,你冷静一点!”
苏绍恺追出来,将我堵在了电梯门口。
“乐知我已经接回家了,何婶在照顾她。”
苏绍恺的话让原本紧张的我,一下子放了心。
“那我去接她。”
说着,电梯已经到了,我推开苏绍恺走进了电梯。
回清湾路别墅的路上,我心急如焚。
只要一想到乐知在幼儿园等了我五个小时,我内心就十分的自责。
到别墅的时候,楼下客厅的等还亮着,何婶在客厅等我们。
我着急忙慌的冲进别墅,还惊了何婶一跳。
何婶忙站起来,“许小姐您来了?”
我忙问:“乐知呢?”
何婶指了指楼上,“小小姐睡着了。您是要带她走吗?”
何婶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说:“小小姐回家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睡着前还哭了一场。”
停好车进别墅的苏绍恺刚好听到了这一句,我明显感觉到他走路的步伐都沉重了许多。
苏绍恺将我喊到一边,“许亦如,你非要弄成这样才甘心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此时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你知道,我到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跟我说什么吗?”
苏绍恺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手肘顶在膝盖上,“乐知不让老师给你打电话,她说你忙,等你忙完了就会来接她。”
我看着苏绍恺痛心疾首的表情,有些无地自容。
“乐知才四岁,你非要让她的童年变得像你我一样不幸才满意?”
苏绍恺的话,像是刺激到了我的某一根神经,我忽然站了起来,“那你让我怎么样?让乐知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不忙吗?你有时间照顾她,陪她玩陪她闹吗?”
苏绍恺反问了我一句,“那你就可以吗?”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
乐知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她不是小猫小狗,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就能活。
“我可以马上请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苏绍恺摆手,示意我坐下。
“亦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孩子的问题。”
我没吭声,因为我知道,迟早我和苏绍恺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只是,这次的事情,使得事情提前爆发了。
苏绍恺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小姑,很明显,苏瓷并不能给予苏绍恺一丁点的帮助,相反,苏瓷每时每刻都想着怎么夺回属于她的财产。
而我,母亲在疗养院。
很显然,我么双方都没有可以帮我照看孩子的家人,所有的责任和重担,只能我们两个人扛起来。
这个问题我们根本就逃避不了。
“你觉得请一个保姆,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那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才能照顾好乐知是吗?”我有些气急败坏。
“至少何婶……”
我突然打断了苏绍恺的话,我冷笑了一声,“你难道还想将许婉清喊回来,帮你照顾乐知吗?”
我想到了我不在的三年,许婉清一直充当着母亲的角色,她闲在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帮苏绍恺带孩子,况且家里还有何婶在。
我想苏绍恺,曾经根本没有为照顾乐知发过愁。
因为,我没有出现,一切都有条不紊。
我一出现,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许亦如,你这是商量的态度么?”
苏绍恺背靠在沙发上,因为生气,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
他摸出烟盒,愤然的点燃了一根烟。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苏绍恺继续商谈下去,我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更加不会愿意让苏绍恺将乐知从我的身边抢走。
可是我分身乏术,我实在是没辙了。
我又想到了逃避,可转身走了几步,我又停下了脚步。
逃避真的有用吗?
我问自己。
周末了,我注定了还是会在公司加班,那乐知呢?难不成我要将她带到公司跟我一起加班吗?
无数个无解的问题,在我的脑子里来回撞,搅乱了我所有正常的思绪。
脑子里想一团浆糊一样,稍微动一下脑子,头就痛的像快要炸了一样。
我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苏绍恺重重的吐出一口眼圈,然后将香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许亦如……”
苏绍恺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在茶几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只顾自己,我们要替乐知想想。她还是个孩子,她这个年纪,所有经历的事情,是会决定了她长大之后成为的人。”
苏绍恺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虽然一直低车头,可那一束炙热的目光,我根本就没办法忽视。
“你知道自从乐知手术之后,她像变了一个人吗?她没有以前活泼了,甚至变的内敛了,她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开始看我们的脸色,许亦如,你以为乐知感受不到我们之间的变化吗?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说,她的成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苏绍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我的拷问。
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能怎么办呢?
回到苏绍恺身边?我办不到。
我不知道我还能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苏绍恺相处。
尽管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尽管三番五次的车祸,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买的凶,尽管所有恶劣的事情,都和他没有直接的联系。
可我就是办不到,在和他继续生活下去。
当所有付出的感情,都变成了日日夜夜对我的折磨,我不知道还能怎样爱下去。
“苏绍恺,可你要我怎么办?我们的生活已经这样一片狼藉,我们之间的矛盾和隔阂,早就高的像一堵墙。现在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知道的,我们回不去了。”
我还是那个卑微懦弱的我,我还是那个一旦遇到事情就只想要拼命痛哭的我。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早就被泪水淹没,可是脸上依旧平静干涸,一滴热泪都没有。
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和我的心理障碍,我能怎么办?
苏绍恺伸出手想安抚我,伸出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当时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信许婉清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你对我不忠,是我太狠心,看着怀着孕的你摔下楼梯还不闻不问,我还该死的用你母亲的性命要挟你签字离婚。”
苏绍恺捂着脸,有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下。
“乐知一出生就有严重的心脏病,等合适心脏的过程,每一天都像是用刀在刮我的肉。我不想说这几年,我过的有多么的痛苦,这都是我自找的,我甘愿受到责罚。”
苏绍恺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可是乐知她没有错,她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我不想她以后还继续生活在痛苦里。亦如,我知道你也一样,并不好过,你就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想照顾你们母子,想要弥补你们。大人的错,不该让孩子来背,不是吗?”
我躲开了苏绍恺的手,往一旁挪了挪,苏绍恺的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我拼命的摇头,苏绍恺这个逻辑是错误的。
可是我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我开始厌恶我自己,这么的无能。
“苏绍恺。”我抬头望着他,“我怀孕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孩子是带着爸爸妈妈的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结果是我错了。如果我会料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我宁愿摔下楼梯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不存在了。这样我们大家都不用痛苦,乐知也不会跟着我们受苦。”
苏绍恺怔怔的看着我,忽然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他双眼里写满了愤怒,“许亦如,你还是这么的自私。”
苏绍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最后跌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我对我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震惊不已。
我的脑袋偏向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颊,忽然笑出了声。
“苏绍恺,我不会妥协的,更加不会为了乐知委屈自己,这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不负责任。照顾乐知的问题,我会解决,今天的这个事情,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了。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再和你生活在一起的。”
苏绍恺拧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的卑劣?你以为,我是在要挟你跟我在一起吗?”
是我理解错了吗?
我盯着苏绍恺,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陌生两个字。
“乐知周一至周四住在幼儿园,我不反对,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个是对孩子成长最有利的方式。”
“那你什么意思?”
“你们搬回来,我保证不会越界,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以后我都尽量不加班,下班如果你不在,我可以陪着乐知,如果你在,就更好了。当然,你要加班,我无所谓。”
苏绍恺抛出了这个解决的办法,一时让我没办法接受。
可是我也提不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来。
我想和乐知在一起,我不想和她分开,更加不想错过她成长的过程。
可将乐知全托在幼儿园,是真的为她好吗?
我开始反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