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最终还是没了,近几个月,我和顾深远一直忙着清偿债务,还要涉及到多个城市的品牌店撤离商场。

顾深远从B市的别墅搬了出来,他抱着一个纸箱子站在别墅的门口,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家。

我就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他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莫名的轻松。”

我心里满是苦涩,可是这一刻真的已经哭不出来了。

“走吧。”他喊我。

我们从别墅区走了很久,才走到大马路上,我招手拦车,顾深远忙叫住我。

“我们坐公交吧,我已经很久没有乘坐过公共交通工具了。”

顾深远的车也被法院收回了。

我们在别墅清理顾深远的私人物品的时候,很多东西顾深远都没有选择带走。

我想我或许能理解他的心情。

三年前,我选择自杀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什么东西都想要,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拿。

这些都是累赘,没有用处的。

纸箱子里装着顾深远的照片、证件,和两件换洗的衣服,再无其它。

我挽着顾深远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往公交站台走。

“我们去哪儿?”我转过头问他。

“去看看伯母吧!”

我说:“好。”

太阳照在我们身子,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到了郊区的养老院。

养老院的环境很好,鸟语花香。

大门口种了一大片的向日葵,他们盛开着,充满着希望。

养老院的院长接待的我们,他跟我们聊了聊我妈的近况。

我妈她好了很多,每天还是会重复念叨着几句我听不懂意思的话。

她总是时不时的会喊我的名字。

其实这样真的挺好的。

我希望,等我到了母亲这个年纪,也能没病痛,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都无所谓。

只要健康、快乐就很好了。

母亲穿着浅蓝色的衬衫,配着白色的休闲裤,她的头发梳的很精神。

我没去打扰她。

我和顾深远坐在养老院的凉亭里,我的脑袋靠在顾深远的肩膀上。

就这样静静的呆了很久,黄昏了,我和顾深远才离开。

那么多的品牌店,现在只有最后一家需要撤离。

最后一站,是金清市。

我和顾深远买了晚上的火车票,我们坐上已经很少见的绿皮火车。

我忍不住感慨,“真是太久太久没有坐过火车了。”

顾深远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是啊!这些年,总是不停的在天上飞,没想到接地气的感觉也不错。”

顾深远还是这么的淡然,好像早已将所有的事情都置之度外一般。

火车是第二天九点到达的金清市。

我觉得很幸福的是,金清市的公寓缴了一年的房租,至少我和顾深远还不至于会流落街头。

走出火车站,我依旧紧紧的挽着顾深远的手臂,我问他:“后悔吗?”

顾深远笑着摇头,“还有你在身边,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一刻,时间依旧在走,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惧怕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