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识得这一切,这女子光看眼睛和高高的鼻梁便知道,定是那少数名族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倒是一大亮点,身上的铃铛更是随着她的扭动发出悦耳的声响,虽然没有乐器伴奏,却只觉得犹如天籁。
但这一切,于她那双忧郁的大眼睛相比较,却又有那么一点黯淡。琥珀色的眼球如清澈的潭水,让人见了,便不想将眼神从她的身上移到别处。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因而如此忧郁,我忽然间有些害怕了,因为这个女孩眼底使人有种想将全世界都奉在她的面前用来讨她欢心的冲动,不说别人,就连是我这样一个女人,都有如此心境,何况是正血气方刚的若溪。
我回过头,只见若溪依旧用他那冷酷的神情看着眼前舞蹈的女子,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是一脸的严肃。
看到这里,我不但没有半点放心,反而更害怕了,因为若溪越是镇定,就越能说明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曲舞罢,已经惊呆了在座的各位,我承认,这个女子的确美,但也不能称之为惊艳,但却够特殊,尤其是她的眼神,足够吸引人,纵使万般美貌,在她面前似乎也显得庸俗不堪了起来。
我率先鼓起掌来,微微笑道:“好,好,这是哪家姑娘?竟如此多才多艺。”
我故意问是哪家姑娘,其实是在故意借身份地位的悬殊来大小将这个女子带进皇宫而来的意图,好让那些画蛇添足之人明白,我并非中意眼前的女人。
红颜祸水,我从来不承认,但是倘若有人想在我儿身边有目的的安插一个女人,我绝对不会同意,我要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儿和我儿齐心协力的女人。
果然,一个大臣讪讪地站了起来,看那淡青色的服饰我便明白,这是一个在朝野中没有地位的小官。大臣满脸堆笑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卿柔是微臣收养的义女,微臣小女从小擅长歌舞,所以微臣这才斗胆,携了小女前来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庆祝。望皇后娘娘恕罪。”
这样的场所,倘若大发雷霆,也只会弄得众人难看,倘若拿他当一回事,只怕会助长了气焰。我回过头看着炎煜琪笑道:“皇上,这位大人可真是有心,将舞姬也带了进来,臣妾觉得该赏,皇上以为如何?”
炎煜琪看着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赏,都该赏,曹大人今日有功,赏其二人各银五百两白银。好了,你退下吧。”炎煜琪说完,适时的冲那叫做卿柔的女子挥一挥手。
我总算放了一颗心,兴许这样一打岔,后边若溪再看见别的臣家子女,这件事便可一带而过,迎刃而解了。
然而令我遗憾的是,接下来的女子若非相貌平平者,但凡有姿色学识者,却好似依旧勾不起若溪半点兴趣,若溪只是在一旁静静聆听着,若无旁人的模样已经证明,他没有看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孩。
倒是在宴会上,我为若妍相中了一位斯文的公子,相貌甚至英俊,谈吐得体,尤其难得的是表露出对名利的淡泊之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不骄不躁的性子,正是若妍值得托付一生的归宿,我和炎煜琪相视一笑,算是将这门亲事给默认了下来。
这样的闹热持续了大半天,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与若妍商议过这一件事,若妍道甚是喜欢,虽然没有口头答应,但是那份少女应有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已经出卖了她。
若妍这边的事算是摆平了,只是若溪却不禁让我担忧,虽说我不提倡若溪这个年龄结婚生子,可是入乡随俗,倘若你另类,便会惹众人非议,身在皇家,更应该注意这一点。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又往太子住所走去。
安屏在身后道:“皇后娘娘,奴婢多一句嘴,照今日宴会的形式来看,满朝文武家的小姐,太子殿下似乎没有一个中意的。倒是那位大臣带来的献舞的姑娘,倒是很令太子殿下刮目相看呐。”
我回头,苦涩一笑道:“屏儿,居然来您都看出来了。”
安屏微微笑道:“皇后娘娘您忘了,奴婢,也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
我点点头,如今我们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这些孩子们的一言一行,又如何能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掉?我回头,轻轻执起安屏的手道:“屏儿,也不是孤说你,倘若当初出你应了这门亲事,岂非两全其美?”
“皇后娘娘。”安屏微微摇摇头,将手从我的掌心抽掉,而后苦涩道:“皇后娘娘也应该明白,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给一个自己爱且有爱着自己的男人,白大人既然对屏儿无意,屏儿又何苦强求?这样,只会害了彼此。皇后娘娘什么都先别说了,屏儿自知福薄,配不上白大人,此生此世,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皇后娘娘,便是奴婢最大的心愿了。”
我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罢了罢了,一切都依你,倘若有合适的,你有中意的,只要告诉孤一声,孤都答应,你我姐妹一场,孤实在不忍心。”
安屏点点头道,面露感激之色,我也没有再多追问,只是沿路与安屏往着太子住所走去。
进了太子的住所,示意一旁的太监不要吱声,轻轻踏步而入,却只见若溪双手抱着头,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似乎疏水一般,书卷却搁在一旁,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孜孜不倦的读书。
若溪听身边有人走动的声音,不假思索道:“小亮子,你若是再来我面前晃悠,就将你赶了出去。”
我听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道:“我儿,你何时脾气这般暴躁了起来?”
原本还在床上躺着的若溪一听,立马从床上翻起身来,冲我拱手道:“母后恕罪,孩儿不知是母后大驾,这些奴才,竟然也不通报一声,母后快请上座。”
我点点头道:“莫要怪他们,是孤让他们不要出声,幕后是想来看看,我儿究竟在做什么。看来,溪儿是有什么烦心事,让母后猜猜,是读书上的事?不对,溪儿最聪明了。嗯,那就是溪儿看上了哪家小姐?那就告诉母后吧,母后会给你做主。那些大臣们的闺女,个个可都是知书达理聪明贤惠之人。”
若溪微微皱眉道:“母后又拿儿臣说笑了。儿臣也深知,母后不会喜欢她的。”
听到这里,我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溪,当真是对那个女人动心了,我淡淡道:“既然溪儿都明白,为何。。。”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若溪打断了,若溪道:“母后,从小到大儿臣都是听母后的,好好用功学习,将来做一个有所为的明君,主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的余地,可是母后,儿臣可否问你一句,你有没有问过儿臣的感受?你有没有问过,儿臣这样快乐吗?儿臣从小到大都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究竟快不快乐。儿臣告诉你,儿臣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既然母后这样喜欢支配儿臣,那么,儿臣这个太子也不用做了,儿臣什么都听母后的,哪怕儿臣要儿臣取了安屏为妃,儿臣也愿意。”
我不知道若溪为什么会这样说,或许我真的错了,可是他竟然拿安屏来做比较,却深深地刺伤了我的心,我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若溪的脸上,这一巴掌,却似乎是过于狠了,竟将若溪的嘴角打的渗出丝丝鲜血来。
若溪看着我,并非是平日里的乖顺,而是一种如同仇人般的愤恨,我不知道从几何时,我便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记恨着,心底,只有无限的凄凉,就连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的手掌,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半响,我才缓缓放下了手,指着安屏道:“溪儿,给你安屏阿姨道歉,快。”
若溪别过头,将我的话听而不见。
“快!”我怒喝着道:“不要逼我。”
安屏连忙跪在了我的面前道:“皇后娘娘使不得,奴婢就只是一个奴婢,哪里能这样。”
若溪直起脖子仰起头,冲我哽咽着喝道:“这句话应该是儿臣说才对!母后,儿臣尊称您一句母后,儿臣求您,不要逼我。”
说完,若溪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道:“母后,这是儿臣第一次求您,儿臣求您,求您接受她,儿臣跟您保证,只要母后答应儿臣,儿臣定当更加用功,将来做一个好皇帝。”
“保证。。。”我觉得有些晕眩,我苦笑道:“溪儿啊溪儿,难不成你到现在,都还觉得成为一个明君是母后逼你的?难道为天下苍生造福,不是你的愿望吗?卿柔是一个好女孩,可是这其中的缘由你不明白,母后不想你今后为自己的枕边人算计着,你要知道,自古红颜多祸水。”
“儿臣知道。”若溪急切的打断了我的话道:“这些儿臣都知道。红颜祸水,难道母后不知道,当年那些人也是这样将母后称为祸水红颜吗?儿臣不明白,为何当年母后经历了这样的事,却不能谅解呢?况且,母后也是一个女人。而儿臣,是将来的皇上,一个女人,又能奈我何?”
我点头,却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道:“好,好,既然如此,母后就成全你。不过母后只要求你记住,切不可太过于贪恋美色,最重要的是,成为一个明君,以江山社稷为重,是你的责任,而并非是母后或者你的父皇强加在你头上的,天下人的幸福荣辱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是你的幸福,也是你的骄傲。”
说完,我在安屏的搀扶下缓缓往外走。身后却传来若溪欣喜的声音:“儿臣恭送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