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想干点实事

刘立海从他们的眼光里看懂了他们的疑惑，他接着说：“我既然敢在林县实施我的改革方案，肯定就有我站得住脚的理由。说句不怕你们见笑的话，我刘立海就是不干事，混个几年，一样可以提拔离开林县。只是我不能够忍受如此多的教育问题被一再积累下来，我既然在这个位置上，我就得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一个在任的官员，都想着拖一拖，放一放，教育问题会越积越多。而你们，都是从一线教师上面提拔起来的，你们心里最清楚教育界的问题，难道你们就没有想法？没有想过要改一改，变一变？为什么我现在提出教育改革时，你们就有如此大的反感呢？话说回来，不管你们不情愿改革也好，反对也好，只要我在林县一天，我就会把这个改革方案实施一天。现在你们有没有好的建议？有的话，现在说或者是以书面形式呈交给我，我都不胜感激。没有的话，散会。”

刘立海的气势把整个会场震住了，他说散会的时候，校长们都自发地鼓掌。他们的鼓掌让刘立海多了一份勇气和感动，他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同校长们一起鼓掌。鼓完掌后，他朝着这些校长们鞠了一个躬，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刘立海举行的这个全县校长会议很快在林县传开了。下午上班的时候，他一进办公室，刘守望的电话就打过了，让他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刘立海苦笑了一下，就往四楼走。在四楼转角处，他遇到了吴月英，吴月英笑着说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啊。”他便知道，开会的事情，吴月英也听说了。他这才明白，在林县到处都是牵扯在一起的关系。官场上这种牵扯的关系在哪里都有，这一点，他没有进入官场之前就明白。没有这些牵扯的关系，就不会有哪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古话。就因为有了彼此关系的牵扯，才有每一场改革的艰难。刘立海心里清楚这些，只是他还是要去碰这些被牵扯在一起的关系网。除了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外，就是渴望自己在实践中积累经验。总有一天，他会坐到一把手的位置上去，他坚信这一点。现在，趁着自己没有这些被牵扯的关系网时，他要加快实施他的抱负和理想。

刘立海冲着吴月英笑了笑，算是打了一个招呼，他不知道该对吴月英说点什么，这个一直很关心他的女领导，他真的不敢再走近。有一个冷鸿雁，刘立海现在都感觉到是个负担。自从来林县后，冷鸿雁对他一直不放心，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管住自己的**，管住自己的嘴，尽快回京江去。可是他现在要实施改革，三年内，他不打算回京江去，如果被冷鸿雁知道了，他的改革方案怕也是要流产。吴月英见刘立海没说话，也只冲着他点了点头，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刘立海走进刘守望办公室时，刘守望正在交待他的秘书小武去办一件事。刘守望一见刘立海进来，就客气地招呼他坐。刘立海有些捉摸不透刘守望到底要干什么，一时对他很冷，一时又对他很热情，这种冷冷热热的反复，让刘立海除了很难靠近他外，就开始放弃了再和刘守望结成同盟军的想法。

刘立海叫了一声“刘书记好。”刘守望笑着点了点头，等小武离开他的办公室后，他直接问刘立海：“听说你已经开始实施教育改革方案了？”

刘立海看了看刘守望，想从他的脸上探视点什么，可刘守望一直笑着，他看不出他的态度来，只好说：“刘书记一直都忙，我想等改革有一点起色的时候，再来向您汇报工作。”

刘守望从刘立海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他还要进行教育改革，他有些失望。他一直希望这个男孩可以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他要的是他们结成同盟军对付龚道进，而不是刘立海这样抛头露面，开展教育改革。一旦开始改革，刘立海就会成为众人的目标，要么被赶出林县，要么改革成功，被提拔离开林县，不管哪一种结局，刘立海迟早要走。至如他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林县，他心里没底，但是有一点，只要他扳倒了龚道进，真正掌握了林县的实权，离开与否，他都觉得不再那么重要。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扳倒龚道进。他和石志林已经在暗中收集龚道进的事迹，他希望刘立海不要把精力放在改革上面，而是和他们一起枪口一直对着龚道进，这样一来，龚道进必倒无疑。只是石志林突然在会上支持刘立海的教育改革，这一点，刘守望也没有弄明白。

刘守望看了一眼刘立海，这个男孩确实是帅气逼人，也难怪冷鸿雁至今不肯放手。他已经知道了刘立海和冷鸿雁的关系，当然是姚海东告诉他的。姚海东总是从他这里打听刘立海的消息，后来他问姚海东为什么这么关心刘立海时，姚海东才告诉他，真正关心刘立海的人是冷鸿雁。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孩和一个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人在一起的感觉会是什么呢？会不会像他和若兰在一起的感觉呢？他比若兰的父亲小不了几岁，他宠若兰的时候，就有宠女儿的感觉。他能够接受男人找个比自己小的情人，可他就很难理解刘立海去傍一个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人。

刘守望看过刘立海一眼后，极力赶走大脑里的这些念头，他用商量的口气对刘立海说：“你还年轻，想改革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你能不能不在林县进行教育改革呢？”

刘立海不明白地看了看刘守望问：“刘书记，这是为什么？”

刘守望说：“我不希望林县再出事，林县教育界接连出了两件事情，尽管你的善后工作开展得很好，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平稳、和谐，是我希望在林县看到的局面。改革做得好就好，做得不好，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我们迟早都要离开林县，何必要去碰一个定时炸弹呢？”

刘守望这一番话说得很真实而且他的态度也很真诚，当然在刘立海眼里看来是这样的。一种有些对不起刘守望的感觉在他心里散漫开了，他很想对刘守望表态，其实他一直很希望和刘守望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实现他们各自要的目标，可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话。刘守望对他的误解很深，他一两句表态的话，刘守望会相信他吗？可让他放弃教育改革，他在林县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刘守望实情，他说：“刘书记，教育改革方案我已经在全县校长工作会议上公布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是我需要刘书记指导和支持这次教育改革。失败了，我会背全部责任；成功了，也不枉我们来林县一场。您说呢，刘书记？”

刘守望抬头直视着刘立海问：“你真的决定要走改革这条路子？失败了，你背全部责任？你背得起吗？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改革，不是你写一篇报道那么容易和简单的事情。你想过后果吗？”

刘立海接过刘守望的话说：“想过，大不了我再回到记者的队伍里去。”

刘守望“哼”了一声，他便知道，刘立海这个男孩太自以为是了，他再多说什么话都是没有意义的。他挥了一下手，示意刘立海离开他的办公室。

刘立海站起来看了看刘守望，刘守望的脸阴沉着，他很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硬地咽了下去。刘守望对他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在这种的时候，他又能解释什么呢？除了努力让改革成功外，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刘立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心情也格外沉重。可就在这个时候，秦洪给他打电话，秦洪问他：“你真的要实行教育改革？”

“你怎么也知道了？”刘立海问。

“我的县长大人，林县才巴掌大一块地方，什么事都会传得很快。不过，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求你一件事，我的一个堂妹刚刚办好了调进城里来的手续，能不能放一马通融一下呢？”

刘立海没想到，他的改革还没开始，就已经有秦洪这样说情的人，如果真的开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他有了一些后怕，如果再发生集体上访事件，他拿什么去面对刘守望？

秦洪在电话里喊刘立海：“老同学，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刘立海不知道说什么，就径直挂断了电话。他刚一挂断，秦洪又开始打过来了。他不再接电话，任电话一直响过不停，可秦洪却接连打着，他一生气，关掉了手机。

当天色暗下来时，刘立海却一点味口都没有，他靠在沙发椅上闭目沉思，他想理清头绪，却发现头脑里乱糟糟的，他什么也理不清。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一场改革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心，就算他有所准备，却还是出乎意料。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司机小周敲门进来了，他对刘立海说：“刘书记让你马上到湖光三色去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