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巴黎依然在下雨,似乎一年四季都是潮湿的味道。在一家律师所里,马哲见到了陈忠国的好友斯米尔先生。

斯米尔一眼就认出了梁媛,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候道:“梁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梁媛大方地伸出手,笑着道:“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上次见面应该是八年前了吧,那时候我还在美国读书。”

“可不是嘛,上次若不是陈先生出手相助,可能那起官司赢不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很乐意为您服务。”

斯米尔先生直截了当道:“案子我已经熟悉了,不过本案的争议焦点不是合同,而是在什么情况下签订的。所以缺少最关键的证人,我想知道白凡在哪?”

“他涉嫌经济诈骗已在中国落网。”

“哦,后天开庭时法官肯定会要求他出庭作证,如果他不出现,这案子怕是赢不了。”

马哲连忙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不知道能否通过视频链接的方式进行取证?”

“这个……我需要征求下法院的意见。”说完,起身打电话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可以,那我们三个人的如何分工?”

梁媛指着马哲道:“开庭时主要由他来举证发言,可由于语言方面欠缺,我们俩的任务就是翻译,准确地把马律师的意思表达清楚。”

斯米尔先生笑了,交叉着手杵着脑袋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此打官司的,不过可以。但对方作为世界著名企业,这次聘请的是巴黎顶级的律师团队,他一个人能行吗?”

马哲谦虚地道:“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律师,但我会用事实说服他们。”

“好,期待合作愉快。”

两天后,巴黎某法院。低矮的办公楼没有国内宏伟浩大的建筑群,甚至不如某局级机关大,但那份历史的厚重感和法律的震慑力让人敬畏。

门外早已围满了各大媒体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焦急地等候着。法警站在长长的台阶下维持秩序。当马哲出现时,记者立马围了过来,国内的媒体记者认出了马哲,窃窃私语道:“这不是金诺国际的总经理马哲吗,他怎么也来了?”

马哲拒绝了一切采访,埋着头沿着台阶爬了上去。进入法庭,看到满屋子的外国人,突然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心都是汗,双腿不停地打颤。

梁媛看出了他在紧张,手轻轻地压在手背上,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

上午九时准时开庭。梁媛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宣读起诉书,眉宇间的笃定和铿锵有力的发言让马哲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轮到对方宣读起诉书,马哲虽听不大懂,大概意思能理解。夏娜尔公司一口咬定既然签订了合同就应该按照合同行事,孟瑶违反合同在先,理所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

而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孟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订了合同,所以不应该承担相应责任。另外,指责对方法务管理存在漏洞,并过度消费孟瑶,谋取更多的经济利益。

在举证环节,孟瑶原先的经纪人出庭作证,一口咬定孟瑶在签订合同是知情的,自愿的。轮到马哲举证时,拿出的证据都被一一驳回,提出要视频连线时居然被拒绝了。如果证人不出庭,休庭择日重审。

马哲一下子慌了,准备了这么多天,谁知法官在明显偏袒对方,司法的公正何在?

对方洋洋得意地看着他,嘲讽道:“法官大人,对方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而且很多证据都是伪造的。我不同意休庭,希望法官当场宣判。”

梁媛急忙站起来道:“还没有进入辩论环节,凭什么剥夺我们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法官?”

“那你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啊,没证据我们凭什么和你辩论?”

被迫无奈之下,马哲提出休庭。进入等候室焦急地道:“斯米尔先生,您不是说可以视频举证吗,怎么又……”

斯米尔耸耸肩无奈地道:“这个我也没办法,法官说了算。现在最关键的证人就是白凡,他要是不出现很难扭转局面。”

马哲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许久道:“不行,我要去见一面法官。”

“这怎么可能,法官肯定不会见你的。”

“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斯米尔想了想道:“你不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吗?可以连线吗?”

“应该可以。”

“好,到时候你强行连线举证。旁听席上坐着那么多记者,法官不敢明显袒护。”

马哲赶紧与父亲打电话沟通,再次开庭时,按照斯米尔先生的提议强行举证,法官的脸阴沉着,而对方更是情绪激动,指责这种举证方式无效。

迫于压力之下,法官还是采纳了。白凡在电脑那头老实交代了一切,是他瞒着孟瑶代签的这份合同。此消息一出,局面立马扭转乾坤。

进入辩论环节,马哲渐渐进入状态,与对方唇枪舌战,据理力争。到了最后陈述环节,他道:“法官大人,对方律师,我可以亮明我的身份,孟瑶是我妻子,她为了梦想背井离乡漂泊到巴黎,拿出了像样的设计作品在全球赢得了消费者的认可,为夏娜尔公司赚取了巨额回报,但对方的做法着实让人汗颜。”

“首先,作为一家国际大公司,在用人环节很随意,存在很大漏洞,让一个经济诈骗犯进入公司,难道你们不调查他的情况吗?其二,管理混乱。白凡作为贵公司的金融顾问,居然参与到项目当中,这是一个大公司所为吗?其三,我虽然不是法国人,但这段时间认真学习了贵国法律,而你们违反了劳动法,我不知道那个条款违约要五倍赔偿,这是一个大公司的态度吗?”

“我和孟瑶很快要结婚,而且有了孩子,作为丈夫,我希望她回到身边。而不是隔海望洋,苦苦等待,请法官尊重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的选择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