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除夕收网行动中,杜三儿、瞿天鸿相继落网,没有等待多久,王焰也被羁押归案。至此,南江省最大的贩毒走私团队彻底得到肃清。

就在王焰被抓的当天,马文峰以身体不适为由向上级提交了辞呈。没想到很快获批,调离刑警总队,出任省厅宣传处处长。

中国官场不在乎大小,关键是实权。从炙手可热的刑警总队队长过渡到宣传处处长,看似是平调,实则大权旁落,说白了,已经走到头了,熬着退休就得了。

忙碌了一辈子的马豹子终于歇下来了,以前是一天到晚不着家,现在是快到上班点才出门,不到下班时间就早早回来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是好事。而对于他来说,意味着辉煌人生的谢幕。

“儿子,在哪呢?”

“我和周谦在一块呢,对了,晚上我不回去了,我们老同学聚会。”

刘玉梅吞吞吐吐半天道:“你还是回来一趟吧,你爸好像生病了。”

马哲坐起来走到一边小声道:“不会吧,早上出去还好好的。”

“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周谦叼着烟道:“怎么了?”

马哲忧心忡忡道:“我的回家一趟,老头儿可能不舒服。”

周谦对于杜三儿被抓一事心里不痛快,拉着马哲道:“你坐下,别急得走啊,好好聊聊。”

“等会我就过来了,你先召集人,把曹阳、李波他们都叫上。”说完,匆忙下了楼直奔家中。

回到家,刘玉梅将马哲拉到厨房嘀咕道:“你爸中午吃了饭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到卧室,怎么叫都不应承,你赶紧劝劝他吧。”

“还是因为那事?”

“估计是吧。”刘玉梅叹了口气道,“忙碌了一辈子,突然歇息了,心里怕是不好受。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他继续忙活。你看,一下子老了许多,哎!”

马哲拍拍肩膀道:“妈,别担心,我看看他去。”

来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没反应。马哲叫道:“爸,我是马哲,你开门啊。”

过了许久,卧室门开了,马文峰穿着睡衣又回到床上。房间里烟雾缭绕,床头柜上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旁边还扔着一本《资治通鉴》,比起前两天确实憔悴了不少。

马哲将烟灰缸拿出去倒掉,端了杯水递到跟前道:“爸,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开心点,没什么大不了了。”

马文峰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点燃烟道:“我没事的,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马哲宽慰道:“不就是个刑警队长嘛,早就说了该歇息了,宣传处也没什么不好,正好腾出时间多活动活动。你不是爱打羽毛球吗,我陪您。”

马文峰看着他笑了笑道:“这么些年你不怪我吧?”

“怪你干嘛,我觉得挺好啊。”

马文峰坐起来道:“当初赵书记调我到省刑警总队就是为了除掉杜三儿,如今我任务完成了,也该交出大权了。不过捎带着得罪了王卫东,估计他连年都没过好。”

马哲咬牙切齿道:“这个狗东西早该抓,仗着自己父亲祸国殃民,王卫东也不是个好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你不懂。”马文峰抽了口烟道,“当初我调任省厅后就有许多人提出异议,包括现在的厅长,要不是赵书记施加压力,估计够呛。我不能辜负赵书记的期望,蛰伏半年多最终了了一桩心事,也算是完美谢幕吧。”

“至于其他的,就交给领导去处理吧。王铎这边你放心,会格外关照的。我已经为他联系好一家戒毒所,希望他这次能改造成功。”

“那铎子会判刑吗?”

“这就看法院怎么判了。”

“哦,我已和韬光的邓学明对接过,他亲自代理这起案件。到时候我也会出庭作证,不希望把他的前途给毁了。”

“嗯,这起案件接下来会很麻烦,至于如何判,那还得看省领导什么意思。另外,王焰被抓,不可避免会牵扯到时代,只要上头决心大,这条线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其他人马哲倒不在乎,关键担心孟瑶。好在她从来不参与远丰公司事务,否则这次很有可能波及。道:“周叔那边……”

“他没事,巴不得撇清关系呢。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周谦与杜三儿有没有牵连,如果有,我真怕……”

马哲一下子想起周谦的那辆现代豪车,还有龙莎莎出国的费用,这都是花的杜三儿的钱。只要他吐口,周谦必死无疑。

马文峰见马哲神色紧张,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马哲无法再隐瞒下去了,道:“爸,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了……”

马文峰听完,顿时从床上蹦起来,指着怒斥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你这是害了他,糊涂啊。”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想补救办法。马文峰冷静片刻道:“不行,我得去找你周叔。”临走时又道:“赶紧把谦儿叫到家里来,任何人不能说。”说完,急冲冲走了。

马哲无奈,只好打给了周谦。

半个小时后,周谦兴冲冲地赶来了,进门就喊道:“我都约了李波他们了,怎么又叫我回来了,干嘛啊。”

马哲拉着他坐下,面无表情道:“谦儿,我郑重告你一件事,龙莎莎的事你爸可能知道了。”

周谦的脸唰地白了,瞪大眼睛道:“你告诉他的?”

“嗯。”

周谦顿时火冒三丈,情绪激动地道:“去你妈的,这就是兄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要知道非弄死我不可,这是往死路上逼啊。”

“谦儿!能不能冷静点?”

“我能冷静吗?马哲,亏我平时把你当兄弟,什么事都和你说,竟然出卖我,绝交!”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要走。

马哲拉住他怒吼道:“杜三儿被抓,你能平安无事吗,要是他把你咬出来,到时候再告诉你爸,能把他活活气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周谦懵了,眼神里流露出恐惧,浑身哆嗦,结结巴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爸马上就过来了,到时候决不能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他,尽快想补救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