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坐起来掐灭烟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切以你们的评估结果为准。”

“很好,我会向董事会如实汇报情况的。”

“请便。”

何宇起身道:“那我们今天就回去了,等待结果吧,希望是好消息。”

马哲没理会,起身刚出门,与艾溪撞了个满怀。

艾溪顾不上搭理他,进门道:“何宇,你们啥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宇立马换了副嘴脸道:“艾总,公务缠身,没打扰你的工作。”

马哲要出门,艾溪死死拉着笑道:“你看这都中午了,今天中午我做东,带你们品尝坞州的特色风味,怎么样?”

如果是马哲,何宇绝对不去。艾溪邀请,他当然乐意了。

郊外知府楼酒店,饭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艾溪端着酒杯道:“何宇,非常欢迎你们来坞州,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多多原谅,我自罚三杯,你们随意。”说完,连续喝下三杯酒。

马哲在一旁惊讶地看着,几日未见果然酒量见长啊。

喝完酒,艾溪推了推马哲道:“敬何主管一行一杯啊。”

马哲慢悠悠站起来,话都没说,挥舞着酒杯直接喝下去。

艾溪尴尬一笑,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和马总去外面说句话。”说完,使劲在胳膊上掐了下拖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艾溪生气地道:“马哲,你怎么这样啊,不知道他们是下来评估的吗?评估结果一旦报上去,金诺就完了,你知道吗?”

马哲淡淡地道:“知道啊。”

“那你怎么这副德性,摆着臭脸子给谁看呢。上次你打了人家,还不赶紧多说两句好话啊。”

“我嫌恶心,说不出来。”

艾溪快气晕了,直跺脚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马哲脸色一变,道:“着急有何用,随他们去。”

艾溪发懵,半响道:“你不打算施展你的才华和抱负了?”

马哲指着道:“你是没听到他上午问的那些问题,恶心至极,好像我贪污了似的。他是在质疑我的人品,绝对不会妥协。至于评估情况,我随时等着卷铺盖走人。金诺又不是我的,他们爱变卖变卖,爱关闭关闭。”

艾溪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道:“马哲,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我在为你好啊。”

“为我好?哼!”马哲心里的苦不知该和谁说,道:“这几个月来,我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为了谁,还不是为公司创造效益嘛。他们看到了吗?告诉他们,要是解散金诺亏待了我的员工,和他们没完!”

艾溪沉默了,许久宽慰道:“马哲,我知道你付出了许多,可有时候……哎!这样吧,明天我去一趟上海见见聂董,无论如何都得保住金诺。”

“谢谢了,真的不用了。我是伤透了心,随他们去吧。”说完,马哲丢下他们自顾离去。

马哲没有回家,来到公司从侧门走进去,看到员工们个个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心里极其难受。

走到化妆品专柜,一服务员怯怯问道:“马总,金诺真的要解散吗?”

马哲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道:“听谁说的?”

“他们都在说。”

“说什么?”

“说评估组考核完金诺就面临解散……”

“别瞎说!”马哲强颜欢笑道,“金诺才开业多久啊,而且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要解散?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有了这句话,员工们松了口气,恢复往日神情,道:“马总,快吓死了,跟着您干,我们特别开心,真的。以前在别的公司工作那老板就像欠了钱似的脸拉的老长,而您不同,特别亲切,还特别关照我们。”

“是啊。”旁边的一服务员插话道,“马总,如果金诺真的解散了,我们跟您走,好吗?”

“对,带我们一起走……”

马哲听着颇为感动,喉结不停地涌动着,面带笑容道:“谢谢大家如此支持我,真因为有你们金诺才有今天。请大家放心,金诺绝不会解散,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会亏待大家。”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马哲差点落下了眼泪,而他忍住了。

看到谢丽芳走了过来,马哲声音沙哑道:“谢总,去通知财务,从今天开始,每人增加一百元的交通补贴。”

话音刚落,全体员工鼓起了掌。这掌声如同金诺重新开业的那一天在耳畔回响,然而,或许会成为谢幕的挽歌。

马哲挺直腰板回到办公室,李志清见状跟了进来,正准备开口,他挥挥手道:“李总,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有事待会再说,好吗?”

李志清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多说,蹑手蹑脚关上了门。

马哲脱掉外套,解下领带丢到一旁,挽起袖子把门反锁,所有窗户的百叶窗全部闭合,点燃一支烟,蹲在不别人发现的角落默默抽着。

一步一步走来,似乎没一件事是顺当的。在律师所一事无成,到了时代广场倒闭了,来到达美空有一番抱负,一个个看似美好的方案全部落空,金诺又被挤在了角落里。没有任何怨言,本以为可以施展拳脚大干一番,没想到遭到排挤……

为什么会这样?

是自己不够努力吗,还是自己的命运太坎坷,为什么老天总要和他过不去?

事业坎坷,爱情渺茫,友情又出现危机,或许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煎熬的日子。

真的累了。

马哲顾不得地板冰凉,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在旋转,旋转,如同旋转木马,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旋转下去……

人到了崩溃的边缘是没有眼泪的,马哲只在成功的时候哭过,却从来没有失败而哭泣。他颤颤巍巍将烟头塞进嘴里,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没想到烟气倒灌,呛得一直剧烈咳嗽,鼻涕眼泪哗哗流,他笑了。

也许一切该结束了,离开吧。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他还是想过平凡的生活,碌碌无为度过一生,有什么大不了的。

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