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袁楷将马哲单独叫到办公室,问道:“你的方案呢?”

马哲不明所以,道:“在电脑里,还不太成熟。”

“你赶紧拿上来我看看。”

“这样……合适吗?”

袁楷有些不耐烦地道:“我是达美的副董事长兼任总裁,你说合适不?”

扁平化管理的达美每个项目都是垂直的,按道理说他只对艾溪和聂禹森负责,完全没必要和袁楷汇报。可对方毕竟是总裁,犹豫半天道:“好吧,我现在下去拿。”

“快点的,没时间了。”

马哲下楼拿上来,袁楷急不可耐接过去快速浏览起来。一开始蹙眉锁骨,渐渐眉心舒展开来,抬起头指着椅子道:“你先坐。”

等了十几分钟,袁楷总算逐句逐字读完,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闭目深思了一会儿,质疑道:“这方案你做出来的?”

马哲听出他不信任的口吻,道:“纯属原创,如果非要说,确实借鉴了别人的东西。”

袁楷竖起耳朵,身子前倾道:“别人的?谁的?”

马哲没有隐瞒,道:“汉唐公司为金诺量身定做了一套近期及中长期促销方案,由此启发萌生了此方案。”

“那促销方案呢?”

“也在电脑里。”

袁楷急了,一拍桌子道:“你和我藏着掖着干嘛,赶紧拿去啊。”

马哲无奈,又跑了一趟取上来。

又是十几分钟,不知是他的阅读能力有问题,还是在思考。马哲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备受煎熬。不由自主地摸出香烟道:“袁总,我可以抽支烟吗?”

“抽吧。”袁楷回答得干脆利落,把方案放到桌子上抬头道,“这两份方案还可以,不过存在诸多不切实际的地方。这样吧,我再好好修改修改,争取提到董事会上能顺利通过。”

马哲听着有些不对劲,把刚点燃的香烟掐灭道:“袁总,这样合适吗?”

“哦。”袁楷起身道,“虽说我从来不参与旗下子公司的事务,但我们是一个整体,必须抱团发展。如果非要分清彼此,那要我这个总裁干什么。你去其他公司打听打听,哪个公司的总裁像我一样手里没权力,说出去都是笑话。这次我会在董事长就此事提出来,不能弱化而需加强。”

“刚才开会时也说了,高能和大川都有自己的产品,卯足了劲想争取新一轮融资。而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资金都落入对方口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能争取一点是一点。你两个方案提到需要1200万元资金,如果我来汇报争取,至少可争取到3000万元。”

马哲听出了弦外音,这是要抢夺自己的劳动成果,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了。起身不卑不亢道:“袁总,我觉得此事应该和艾总商量一下。”

“坐坐坐!”袁楷将马哲摁到椅子上道,“小马啊,其实当初聂董直接任命你为副总裁助理我是不同意的,好歹我是董事会成员,手里有表决权的。再者,一个新来的就是助理,这让辛辛苦苦日夜劳作的其他员工怎么看?很不合常理,也不符合公司规章制度。”

“但是,聂董的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时代在进步,年轻人的想法不可估量。而我们在创新上显然力不从心,需要吸纳有想法的人进入管理层。他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快被社会淘汰了,你方案里提到的什么B2C、O2O等,距离我们达美还很遥远,然而你提出来了,这就是创新。”

“此外,聂董一再强调要培养本土后备力量,确实如此。我们迟早是要回上海的,毕竟家不在这里。你算一个,彭成算一个。如果拿你俩做对比,你的理论功底比他强,但实战还差许多。不过你比他有优势,学历就是一道门槛。万一将来我撤走了,你应该明白的。”

“我的主要任务是推动达美尽快上市,只要成功上市,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目前已完成三轮融资,聂董的想法是明年年初完成融资提交上市申请,不出意外到年底即可上市。一旦成功上市,那钱就不是钱了。”

“所以,为了拿到这次融资,这个方案必须由我来做,毕竟我汇报比你力度要大。当然了,如果项目批下来了,还是由你和艾总做,我不参与。”

听完袁楷的长篇大论,马哲听着云里雾里。总而言之一句话,方案是你的,但由我汇报,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淡然一笑道:“我能理解袁总的良苦用心,作为达美的一份子自然应该全力配合您的工作。但就事论事,不知是否附和相关程序呢?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和艾总商量一下。”

“马哲!”袁楷加重语气道,“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准备准备,下午三点统一乘车到机场,去吧。”

临走时,袁楷又叫住道,“这事是为了公司利益,还是为了个人得失,你掂量着办吧。”

马哲回到办公室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复杂的心情难以平复。这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被人抢走一样,心里怎么能舒坦。可转念一想,或许袁楷说得没错。靠他的力量很难打动投资者,除去完美的方案外还需要足够的人脉资源。只要这个项目得以实施,还在乎什么名和利呢。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哟,这是咋了,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艾溪推门进来道。

马哲坐起来调整好情绪道:“不是,本来就是我错了,挨几句批评也没什么。”

“看来你挺想得开嘛。”艾溪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杂志看起来,问道:“袁总刚才叫你干什么了?”

马哲一直在思量要不要告诉艾溪,权衡利弊后决定暂时不说。她知道了一定会与袁楷理论,反而把事情搞得更为复杂。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实在在干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