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还没喘口气,周谦的父亲就打进来了。询问的内容和父亲差不多,不过对方以为自己刻意隐瞒,道:“马哲,我是你和周谦从小一起长大的,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包庇,把你知道的要一五一十告诉我,他是不是先前和你说过什么?”

马哲懵了,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把实情告诉他,说不定会挑起两家矛盾,进而演变成政治斗争,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告诉,迟早是会知道的,到时候怪罪自己,说不定会把战火引到父亲身上。到底该不该说?

马哲快速思考,道:“周叔,周谦确实和我说过一些事,他对这段婚姻不满意,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混账东西!”周正祥气得发抖,喃喃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怎么做是为他好吗,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事到如今,周正祥依然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不考虑周谦的感受。周谦也是人,凭什么为了你们的政治仕途让他做出牺牲。想归想,马哲不能提出任何质疑,宽慰道:“周叔,您别着急,估计他是出去有点事,手机没电了,过两天就回去了。”

“哎!”周正祥叹了口气道,“马哲,我感觉周谦一定会去找你,一旦见到他立马给我来电话。另外,假如见面告诉他,别成天胡思乱想,想入非非的,再要敢放肆妄为,我饶不了他!”

挂掉电话,马哲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周谦真的太可怜了,但凡有缓和的余地绝对不会走到今天,那他到底去哪了,难道去加拿大找龙莎莎了?不可能。一旦出境,周正祥肯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说明他还是国内,说不定还在南江,藏匿在某个角落。

此外,周谦说过,关于龙莎莎的事他母亲知道,那么此次出逃他母亲应该知情,说不定还暗暗相助。哎!这样的家庭,真是受够了。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让人羡煞,内里却是一团糟。

如果他们如此威逼,周谦万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马哲突然联想到孟瑶,俩家居然是多么的相似,不约而同以子女作为牺牲品,来换取达到实现目的,而俩人都忍气吞声选择了妥协。不同的是,一个是为了政治利益,巩固政权,一个是为了商业目的,掌控全局。

而这次,周谦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从人性角度出发,马哲会坚定不移地支持周谦。本来俩人就没有感情,非要强塞给他,每天如同演戏一般浑浑噩噩,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永远看不到尽头。

如果从家庭伦理全盘考虑,马哲又觉得周谦这种极端的做法非常愚蠢。结束一段婚姻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条不理智的道路?

周谦的妻子王晓芳也打来了电话。

马哲接起来还不等开口,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道:“马哲,我知道周谦和你在一起,给他一天时间让他赶紧回来,要是不回来休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话,马哲心里极其不舒服,道:“晓芳,周谦真的不在我这里,我也是刚知道的,你让我去哪找他?”

“哼!”王晓芳哼笑道,“马哲,你和我说实话,周谦出走是不是你撺掇的?还有,你们是不是和我隐瞒了什么?”

马哲火气腾地上来了,道:“王晓芳,你这话我怎么就不爱听,什么叫我撺掇的,难道我还挑拨你夫妻间的关系不成?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那我问你,周谦为什么要走?”

王晓芳哑口无言,过了许久道:“这是我的家事,轮得着你过问吗?我告诉你,你父亲今天能坐到公安局长的位置离不开我父亲帮衬,既然能让他坐上来也能让他下去,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好大的口气!马哲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很明显,这是要把战火引到他家身上,关我们屁事啊。有权怎么了,有本事把我抓起来。可想到父亲,他又冷静了许多。

父亲一辈子没有政治污点,本打算要退休,结果临危受命出任公安局一把手,出奇意外,难以预料。身在官场,除了为人民服务外,大多的政治抱负希望能得到应有的待遇。父亲虽不是官迷,但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如果因为周谦的事牵连到父亲……

经过一阵思想挣扎后,马哲拿起手机尝试给周谦打电话,还在关机状态。他感觉,周谦一定会来找他的。

一天时间,马哲全然不在状态,而是时刻拿起手机看看,生怕漏接电话。烦躁,焦虑,恐慌,忐忑,着急,是他此刻的真实写照。

晚上吃过饭,马哲坐在沙发前一根接一根抽烟,突然一阵剧烈的响声,把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拿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忐忑接了起来。

“是马哲吗,有你的快递,请下楼取一下。”

马哲一头雾水,不过他听出来了,是周谦的声音!正准备质问,想到了什么,道:“我不在家,要不你送到花园小区我朋友那里,正好是给他代买的。”

“哦,能告诉我具体地址吗?”

马哲告诉了他。不出意外,他的手机已经被监听了,要不然周谦也不会假扮快递员。作为公安子弟,反侦察意识最起码的本领。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马哲触电般坐起来打开门,一把将周谦拉了进来。训斥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不知道你父亲满世界的找你吗?”

“快给我倒杯水。”周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没事人似的大口喘气。

马哲把水端过去,等他缓了劲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周谦满不在乎道:“我舅已经在给我办签证,估计明天就办下来了,最迟后天就走。”

“去加拿大?”

“恩。”

“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