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妙树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少忘尘的言辞多了一份可信度。
九殒和君煞都若有所思,只是不同的是,九殒好似是考虑少忘尘的可信度,而君煞是在考虑少忘尘的不可信度。
“但你是人族,吾何能信你?”君煞终于开口道。
少忘尘将眼神落在九殒的身上,答非所问,转而说道:“地魔主是忘记了我先前的态度了吗?还是说忘记了封山一会上的事情?对于我而言,人与魔,都不过是生灵,谁对我的助益大,谁对我的善意浓,谁就是我亲和的对象。”
九殒眉头一挑:“所以,你是承认你巫师的身份了吗?”
“甚么!”
“巫师?”
此言一出,魔殿之内数道惊呼,是文墨白、夜哭和黑阎天三人。倒是君煞没有过多的吃惊,好似早已经知道此事。
少忘尘回头看了一眼三人,又转向九殒:“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身份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与别人认为我的身份是什么。若是你们认定我不过是东来阁的少主,罪天司的司主,一个黄毛小子,那么即便有那么三两只小丑出来说话也不会怀疑。但倘若你们本身就存有怀疑,即便我如何澄清,我依然是一个巫师,在你们眼中最为可怕也最为可贵的对象。”
君煞嘴角微微下扬,似有怒意,不过片刻后就放肆笑了起来,笑声轰隆,宛若雷鸣。
“哈哈哈!好一个罪天司的司主,以此年纪有此作为,果然是非同一般!”君煞笑声落定,便紧紧地盯着少忘尘:“可是,你的身份不明,吾如何决定你的生死?”
“作为魔,你会放任任何一个机会吗?”少忘尘一手负在身后,胸有成竹。
“好,很好!”君煞与九殒对望了一眼,说道:“你的胆量确实非凡!”
“于你们,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都对你们是最大的助益。”少忘尘说道。
“可以!”君煞一拍王座扶手,当下道:“吾可以与你合作,但作为合作的诚意,吾要你将聊城献上!”
“哈哈!”少忘尘忽然嗤笑起来:“看来天魔主是覆灭的太长久了,以至于对合作两字的定义也出现了差异。合作,你我平等,我非是你魔族的下手,也非是你的差遣对象。所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少忘尘的身上。
外来呼啸,是野风凄厉,魔殿之内气氛诡异,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我拒绝!”少忘尘转身,大步离开!
主动寻求合作的人,拒绝合作者的要求转身离开,这无疑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嗯?”便是沉静如九殒,也不由得皱了眉头深思。
“放肆!”君煞勃然大怒,猩红的孽角反射着诡异的红光,在魔殿之内无比的震慑。
“小子,你胆敢戏弄于吾!你该死!”君煞怒气翻腾,魔气翻滚之间,一只巨大魔手已经朝着少忘尘的后背抓去,看起架势,比起九殒的魔手更显三分威赫。
“戏弄?是啊,我不顾生命危险,更浪费时间硬闯魔戮山,只是为了戏弄你啊,何其可笑!”少忘尘反手一抓,一条足有三尺长的木之栊轰然击出。
“嘭!”
一声轰鸣,少忘尘倒退数步,却屹立不倒。
魔氛散去,是一双双诧异且审视的眼神。
夜哭最先开口:“你竟是能够接下如此威能!”
夜哭自然吃惊,君煞那一招纵然不是全力,可是哪怕只是挥手也不该是少忘尘能够轻易接下的,便是他来接,也要受重伤不可,又何况是少忘尘?
“木之栊——”九殒一声沉吟,伸手阻止了君煞的第二招:“这非是你的力量,这是……”
九殒与少忘尘四目相对,答案就在眼神之中。
少忘尘莞尔一笑:“若非如此,我岂敢以一人之力独闯魔戮山,又敢如此海口?”
“你身上有真龙之气,你是从何得来?”文墨白细细品味,也看穿了少忘尘那条木之栊之中的纯正的龙气,顿时问道。
少忘尘看向文墨白:“事关底牌,恕不奉告。”
君煞的眼神也略有阴晴:“你确实有在魔戮山嚣张的资格。”
“嚣张不敢说,但总比虞天弓和岁无痕要更多几分把握。”少忘尘抬头直视君煞:“毕竟,我的价值远胜于他们,不是吗?”
“说吧,你要如何合作?”君煞终于收起气势,沉心而言。
少忘尘看了在场几人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先说我可以给你们带来什么。”
在场五个魔戮山最强大的魔类,都紧密注视着少忘尘的一举一动,好似要看一看,这个才十来岁的小子,甚至都没有成年,到底有何能耐,又能说出什么惊天之举。
“第一,我可以将聊城打开,让你们长驱直入,以天魔主和地魔主之能,以魔族的凶悍,想必如今的聊城根本不会是你们的对手,必然兵败。”少忘尘气定神闲,一边看着君煞的神色,一边说道:“当然,这件事上我有两个要求,一者,非聊城编制人员一缕赦免,一旦聊城城破,岁无痕、岁无端等一行人的修为与财富,那些百姓和散修难以比拟九牛一毛,而天魔主如今复生,需要的是更高质量的血脉和灵气,这些百姓语气浪费时间,倒不如放了。”
君煞淡淡道:“可以,这不难。”
少忘尘继续又道:“第二,这座古城之主乃是我体内真龙之气原本主人的所有物,此古城也已经认我为主,所以聊城之内其余一切我都可以分文不取,这古城将会是我罪天司的新的根据地。”
“嗯?”君煞微微眯起了眼睛:“据吾所知,聊城内的大部分财富早已经入了你的囊中,如今众妙树也被你吞噬,这座古城又要归你,留给吾魔族的,岂不是唯有一座空壳吗?”
“天魔主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少忘尘毫不客气道:“我的确是得了聊城大部分的财富,但这大部分的财富是聊城外派之物,都是最为基础的丹药和武器。便是我也只是分给手下使用,个人不占分毫。真正的财富是岁无痕,岁无端手中的几件圣品、仙品法宝,至此一件,就足以超过我所得之所有。至于众妙树,若非我所得,你们又能有什么用呢?众妙树乃天生圣物,乃道门神书,携有灭魔之威,便是被你们得到,也是棘手之物,无处安放。”
“但作为人情与别人交换,也未尝不可不是吗?”九殒眼底之内有些许煞气,淡漠地说道。
九殒对自己的那些若有似无的敌意让少忘尘多少有些疑惑,因为他对九殒的感觉其实很不错,虽然九殒是魔,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可恶。而且前几次接触,虽然算不得是相安无事,但也绝对不会陡然升起如此敌意。
“九殒好似对我有些成见,这是为甚?前两日在封山一会之时还没有这种变化,难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忘尘心中存疑,却是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追寻真相,暂时按下这怀疑,便说道:“地魔主所言甚是,可是除我之外,魔戮山能真正信任之人又有谁呢?是那个拿魔戮山做枪使的虞天弓,还是一样心怀叵测的岁无痕?亦或者是那个骄躁有余,成事不足的木成舟?”
“嗯……”九殒微微有些不悦。
君煞挥手,开口道:“众妙树,古城,两件至宝都落进你手,小子,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那么天魔主可有把握从我的手中重新夺得众妙树和古城吗?”少忘尘看向天魔主。
“吾大可以依你所求,再临门反噬。”
“我既然能来这里,且身怀珍宝,那必然就不会担心被反噬。”少忘尘说道。
“是吗?你要一试吗?”君煞眼神一冷,竟是再度欲要出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黑阎天忽然道:“天魔主,我认为这小子之言可行!”
“哦?”君煞鹰视着黑阎天。
黑阎天走到大殿中央,与少忘尘相距五六步,行了一礼,说道:“恕黑阎天冒昧,我们要攻下聊城的目的是为了让聊城地底的地气彻底失衡,失去镇压,如此才能使得南北地气失衡,从而救出我皇。此小子固然贪心有余,但这是最快捷的方法,此子手段之多,心思之沉远超聊城那群人,若聊城如今当真已经被他所操控,若是不可与他合作,那么要攻下聊城,只怕时间要耗去数倍。”
黑阎天沉声道:“黑阎天不得不告知天魔主与地魔主,天玄二十七年,只剩下半年都不到了!”
“嗯!天玄二十七!”
君煞闻言,骤然魔气再度澎湃,一道掌劲毫无预兆发出,直接打在黑阎天的身上。
黑阎天措不及防,当即呕红倒地。
少忘尘先是诧异黑阎天会为自己说话,此刻又诧异黑阎天所说的话。
“天玄二十七年?不就是明年?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