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山头之上,九殒遥遥看着聊城的战事。
自他被岁无端一剑斩去手臂,他就豁然离开了战团,从台前转为幕后,而他的手臂也早已经长了回来,完好如初。
“一只手,三日之间被斩断两次,是吾失策,还是吾布计深沉呢?”九殒微微勾着嘴角,左手盘玩着两枚星辰一般的珠子。
而他的身边是黑阎天和赤霞天,这两人一个被射日弓射中胸口,一个被无极剑贯穿体内,伤势都十分严重。九殒已经为两人稍稍抑制伤势。
黑阎天面露痛苦,随即便醒了过来,见九殒就站在面前,便知道是九殒救了他和赤霞天,当即挣扎着站了起来,立在九殒身后。
“此剑伤对你而言不该致命,好生养伤吧!”九殒头也不回,便知道黑阎天已经醒来,淡淡说道。
黑阎天运转魔元,察觉自己的伤势,的确无比的严重,那剑气肆虐在他体内,破损他的五脏六腑,更威逼他的胎神。不过好在,他本身的修为并不弱,能够暂且压制。
“多谢地魔主当时为我消减此剑威力,若非你当时一眼将剑退回,只留剑气,我已经身亡!”黑阎天微微颔首,道。
“哦?你察觉了?”九殒微微一笑。
“嗯,你的双眼在那一刻如同无尽血海深渊,你忘了,我在深渊里埋葬过百年。”黑阎天道。
“是啊,果真是忘了……”九殒似有回忆,却也并未多言。
黑阎天看向那三件重宝正在下落,又被高手们争相托起,导致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这三件重宝还未落下。
“人族当真是最可悲的生物,在利益面前,比魔族更邪说。”黑阎天嘲讽道。
“可惜,人却往往看不见自己的恶,伪善在前,真恶在后。”
“人族,实则该亡!”
九殒回头看了一眼黑阎天,眯着眼睛微微笑道:“但凡修真者,其实心底都会对一个族群有所欣羡,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是妖族还是佛门,即便留下的典籍屈指可数,但历史会将那最辉煌的世纪记录在时间的长河。你本身是窥探到时间的修真者,自然应该追溯历史。”
黑阎天沉息着点头:“巫师!”
九殒回过头去,看向战斗深处,时而用手指射出一道不温不火的魔气,增加战斗的难度,加快战斗的进城。
“虞天弓才该是人族定义中的魔类,若能做到如此地步,魔皇与天魔主,恐怕不日也要臣服!”九殒指着虞天弓说道。
黑阎天看向虞天弓,冷哼一声:“无论是魔皇,还是天魔主,都有心怀族群的胸怀,更有征战天下的雄心,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但,咬人最疼的不是疯狗,而是毒蛇啊……”
黑阎天若有所思,看见九殒将魔气袭击向岁月儿,道:“要做渔翁,也要注意潮汐涨落,莫要因为鹬蚌相争而忘记了大海本身波涛汹涌的危险。你该收网了!”
“嗯,有礼!”九殒淡淡一笑,左手一枚珠子顿时射了出去,转眼成火星之势,直击岁无痕的后心!
“哦?你竟会先除掉他!”黑阎天眉头一挑,奇道。
“你的主上能为如何你自该知道,此人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又是一介分身,不杀他杀谁呢?”九殒笑意更甚,然而左手一挥,另一枚珠子后发先至,直逼白活!
正直虞天弓吸纳虞上邪的血脉之力,身后胎神威力无双,竟是直逼岁无痕而去。
岁无痕诧异之际,又觉后心一阵阴寒,转头一看,竟是一枚鸡蛋大的珠子风驰电掣而来,虽看不出是何法宝,但那股势如破竹的气息却连他也要暗自吃惊不可!
“糟糕!”
岁无痕打呼一声,想也不想就祭出岁月无痕令,阵法当即旋转而出,护住周身。
“岁月无痕,一念永恒!”
虞天弓已经杀红了眼,此时看见岁无痕祭出了岁月无痕阵法,妄想在人前自成一片领域,可是那又怎么可能?他背后的胎神人影双手连动,一股无比玄奥的气息自他身后弥散而出,随即凝聚成一本宝鉴,宛若经典在世!
“天可明鉴!”
霎时,一道玄玄之力直击岁无痕的岁月无痕阵法,就如同没入一片汪洋之中,起了点点涟漪,然而那涟漪逐渐扩散,渐渐化作波浪,浪涛一阵一阵,最后疯狂而作,好似随时就要倾覆一样!
“什么?这是什么力量?”岁无痕当即吃惊连连,又惊又疑!
“你道岁月无痕,可惜你对时间的领悟还是不够,时间不过是大道之一,虽然是最特殊的存在,但在时间之上,是天道,是明鉴……现在,破!”
只见得岁无痕惨呼一声,口中顿飘呕红,如梅花花瓣点点而落,而岁月无痕阵法当即消散!
而几乎与此同时,九殒那枚珠子直接打在岁无痕的后心,直接穿体而出,回转九殒手中。
“父亲!”
台面之下,岁灵犀惊呼一声,脚下一跺,立即飞身而上,将摇摇欲坠的岁无痕接过,手中灵犀剑更是锋芒毕露,丝毫不可轻惹。
而一旁的白活可没有这等闲情逸致,感受到另外一枚珠子的偷袭到来,只这滚滚魔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九殒出手,岂敢大意?当即收起手中瑶冰双剑,化而为掌,温润如鸿毛浮水,柔韧似三月柳枝,恰似一股绵软无道之力。
那珠子已经轰击在前,白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手中不敢怠慢,宛若戏珠一般,将那珠子包裹在自己双掌之间,以柔里一层一层,生生卸下珠子上的无穷力量!
“呃……”但饶是如此,白活的嘴角还是渗出了血丝,一双袖口已经被这股力量搅碎,露出一双白皙的胳膊来。
“回!”
白活一咬牙,力量顿催,那珠子被硬生生的退回而去,而他自己也连连倒退了三步,吐出一口淤血来!
“慈悲手!”李厚德瞧见白活出手,当即有些惊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动用慈悲手!”
“此珠本身不是法宝,但材质极为特殊,被九殒加持了力量,是一股劲力,若是硬拼,我绝不是九殒的对手,只好以此慈悲手协力。当初师尊教我此掌法,便是叫我慈悲于世,少留杀孽,我一度不屑与之,可今日却是这我最不屑的功法救下我一命,世事无常,何其可叹呐!”
李厚德将白活扶住,道:“你的伤势如何?”
“尚可,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白活将眼神看向已经将争斗的目标转换为岁月儿的虞天弓,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等滋味。
少忘尘紧紧地看着虞天弓,牙齿将唇角咬出了血丝,喉头因为压抑腥甜无比,那是倒涌的气血。
“天可明鉴,是另一人的血脉!虞天弓居然又动用了一个人的血脉!”少忘尘双眼之重燃起熊熊怒火,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
他紧握罪天杖,就要上前去,少南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不明:“这场战斗你我掺和不了,你这样简直危险无比!”
“是啊公子,挽歌也不让你去!”少挽歌拉着少忘尘的另一只手,也是千般不肯,万般不让。
她余光狠狠地瞪着岁灵犀,心里想着,少忘尘该是因为岁灵犀,所以按捺不住自己,要去拼命去了。她如何能够让少忘尘为了一个岁灵犀而去冒险呢?休想!
于是,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少忘尘的胳膊,如何也不肯放手。
少忘尘咬着牙,寒声问:“罪天司,此名何来?”
“嗯?”少南行一愣,与莲象师相互看了一眼。
便是少挽歌,也眨了眨眼睛,有些疑问。
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出来,少忘尘,这不是一时冲动而下的决定,就好似心中多了一股气,一股让他不得不为的气。她说不明白那是什么气,勇气?傲气?好像都不是。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少忘尘有如此果断决绝的一面,虽然只一句话,却让人觉得有一往无前,至死无悔的气概。
少挽歌松手了,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扭了扭自己的胳膊腿儿,说:“挽歌这骨头也有些痒痒,看来也是个闲不住的,公子但去,挽歌为公子开路!”
少忘尘低头,见少挽歌眼角微微笑着,那双红的如宝石一般的瞳孔,竟是要将他身陷如内去。
少挽歌朝着少忘尘一眨眼,伸手一拍额头,俏生生地呼喊一声:“朱鹮,该展现你的本事了!”
话音一落,一只巨大的朱鹮自少挽歌的眉心冲出,瞬间漫天火焰,好似进入了火之世界。炎热、冰冷,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触让每个人对这只朱鹮只存在了敬意。
朱鹮对少挽歌点了点头,双翼展开足有十来丈,猛地一扇,便是一道狂风席卷涛涛火焰翻滚而去,所过之处,风云变色!
“哦?朱鹮?”
九殒在山上,眯着眼睛看着朱鹮,嘴角挂起了神秘的笑意:“一只即将成年的朱鹮吗?小姑娘,你又令吾惊艳了!你从何而来,是什么人呢?吾真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