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戮山已经休战数日,这是自魔戮山落定之后第二次沉声,
第一次是因为少忘尘捣毁了魔源,而这一次,则是三尊均受伤不轻。不过这数日休养,黑阎天三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加上复仇心切,气势更增添了三分。
九殒站在高台之上,颇有沙场点兵的仪度。
“聊城之人族虽然尽数被转移,但遗留的财富却不少。虞天弓几人已经捡漏这样多日,却并未出手将人族献上,那么他们也该吐出些东西来了!”
九殒看着了一眼三尊,说道:“黑阎天,便由你主攻聊城,一来搜刮物资,二来牵制虞天弓数人,不可叫他们回转。赤霞天、白梵天,你二人分别进攻虞城、白城,要求在一日之间抓来最多的人族。”
三尊互相看了一眼,当即拱手道:“尊令!”
“如今魔兵六十万,你等自行分配,即刻出发!”九殒大袖一挥,下令道。
当即,黑阎天来到魔兵之前,略略清算,便将三分之一的魔兵尽数带走。
赤霞天妖娆娇笑一声:“虞城吗?听闻此地素来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我如何能不去瞧一瞧?”
眼神一媚,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娇笑一声,将剩下的一半魔兵带走。
白梵天眉头皱了皱,倒是没有立即行动。
文墨白见了,有些不悦,道:“白尊为何不率兵?此番天魔主已有苏醒的征兆,只需要足够的人族鲜血,便能彻底复苏,届时摧毁无根海域便指日可待。”
白梵天瞧了一眼文墨白,眼神颇为冷淡,倒是让文墨白没能继续说下去。
九殒眼神微微一闪,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白梵天转过身来,看着九殒,双手一拱算是行礼,只是神色却并未有多少恭敬。他道:“地魔主认为魔皇归来之日可近否?”
“白尊此话何意?”
白梵天一手负在身后,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诫地魔主,若是将我三尊当做掌心玩物,那三尊必然不计后果,也要摧毁天魔主的复生。三尊固然不是从前的三尊,但地魔主你……也未必是从前的地魔主。十八魔殿之内天魔主与魔皇既然无法共事,那么三尊不介意一损俱损,再寻明君。”
“哈,白尊这等意思,吾知晓了!”九殒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道。
“那就最好!”白梵天又看了一眼九殒,这才将剩下的二十万魔兵带走。
文墨白煞有芥蒂地看着白梵天离去的身影,皱着眉,与九殒道:“地魔主,白梵天留不得!”
“为何?”
“他此番话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也许是他知道了古城的存在,故而有如此敌对之意。”文墨白说道。
“古城三尊迟早是要知道。从他们错过了聊城人族开始,他们就错过了抵抗的机会。岂不闻主强臣必弱,魔皇深不可测,堪称一代英豪,英明神武,三尊在其麾下毫无伸展的能为,日益听候差遣,如同一只听话的狼獒,看似凶恶,却不足以威胁世人。”九殒看着一下子空荡下来的魔戮山,微微挥袖,顿时又是漫山遍野的魔兵,数不胜数。“墨白,唯有怒火,才能加成魔之威武,白梵天盛怒在心,此去必定大功。”
“是!”文墨白行了一礼,又道:“我在外巡查一日,却并不见建木之地……”
文墨白看了一眼九殒,没有将剩下的半句话说下去。
九殒沉吟一声,道:“罢了,建木之地最大的可能,依然是存在聊城地底的古城之中。吾昨夜有感,那地底的裂缝有被人动用的痕迹,如今又大了一分。”
“那地魔主打算出手吗?”文墨白问。
“自然!”九殒道:“不过此古城的能为不可小觑,吾也未必能一举攻破。你在魔戮山坐镇,接应吾。”
文墨白当即领命:“是!”
“嗯……”九殒看向天空,层层魔氛之外,是青朗的天空,目光透过云层,直入寰宇深邃,好似要看穿世间虚无。“时间,差不多了,是时间唤醒夜哭了……”
文墨白微微颔首,脚下退了一步。
只见九殒眼神不变,右手高举,一只巨大的魔爪似要捏碎天空,直冲霄汉,通往不知名的所在。
霎时,一道晴空霹雳骤然划破天际,随即一朵黑云遮蔽太阳,四周方圆陡然陷入一片黑暗,就好似夜幕突然之间降临人世。
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唯有一点星辰闪烁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直至宛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不见皎洁月色,唯有丝丝云霾,透露着难以言说的邪气。
倏尔,一条锁链自月中直直探出,宛若蛟龙在夜色之中游走奔腾。锁链的末端,牵连着一具背生双翼白色枯骨,世上无有这种白,能叫人不寒而栗。
“来——”九殒伸手,好似召唤,那锁链便盘旋着入了他的手中,而那具白骨,也悄然落在地面上。
“臣,夜哭,拜见地魔主!”那枯骨单膝跪地,森然之气翻滚不休,竟是比起九殒来也丝毫不逊色。
文墨白当即一礼:“拜见夜哭将!”
“起来吧!”九殒对夜哭道。
枯骨背后双翼一收,起身看向九殒。
九殒又道:“与吾一道,见证十六魔殿入世的第一场胜利!”
“臣,领旨!”
夜哭背后魔翼再展,直冲云海。九殒提元纳气,飘身落在夜哭背上,直奔聊城。
文墨白微微眯了眯眼睛,转而走向自己的居所。
“有酒吗?”
文墨白看了一眼虞长离,问。
虞长离道:“被我干了。”
“你还不出来吗?”文墨白随手一翻,现出两坛酒来,扔给虞长离一坛。
虞长离一手接过酒坛,仰头便是一口,再开口,声音却已非稚嫩之声,更显得沉稳有力。“你背叛了你的种族,确实令我想不到。”
这说话的声音,是夙沙卿!
文墨白靠在树上,饮了一口酒水,道:“我只是不愿你将他毁了。”
“他是人族,与你有何干系?”夙沙卿问道。
“他是人族,也是魔族的阶下囚,地魔主要我顾好他的安危,自然不容他有失。”文墨白眼神一闪,看向被夙沙卿寄体了的虞长离,神情戏谑:“何况,你所求之事,与我、与地魔主、与十六魔殿并无害处!”
“哈哈!”夙沙卿笑了起来,眼神深邃不可测:“你不该做区区一介臣子。”
“你也是同样。”文墨白道。“如果你是魔族,你在人世该有十分远大的成就。”夙沙卿又道。
“可惜,世上无如果两字。”
“但我依然想问,你为何如此仇恨三尊?”夙沙卿看着文墨白,问道。
文墨白瞥了一眼夙沙卿,轻笑一声:“与你何干?我只留存你在此地修炼,却并无允许你探问我的隐私。”
“不可启齿之事,必是挂心大事!”夙沙卿道:“你不肯说,我却也不必问。我所求非是你的真相,只需要你的态度。如今你肯收留我在此,更隐藏了我的气息不被别人发现,这就足够了。”
“作为回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文墨白眼神骤然一冷。
夙沙卿饮了口酒:“虞天弓、白活、木成舟等人固然修为高深,可却远不如一个岁灵犀有价值。想必你能感知地出来岁灵犀的的与众不同,妙处自然不用我多言。”
“可以。”文墨白说道,随即仰头饮尽酒坛之酒水,起身离开此地,去了魔殿。
“哈,哈哈哈!无论人魔,总有所求。但有所求,便有利益。”夙沙卿微微一笑,靠在树上,一口一口浅尝着酒水,看似十分惬意,实则却在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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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书楼回来之后,少忘尘就多少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此时他屏退左右,独自在房中盘膝而坐,在外人看来是在潜心修炼,实则却是将神识探到了地底之下。
“可惜我的神识虽然比起同境界的高手要强悍不少,但是毕竟修为还弱,借助巫术也不过将神识放入地底百尺,便不能寸进。”少忘尘叹息一声,总觉得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
“聊城的地方志说,当年那乾坤子携带一族之人来到此地,便在此地建立了乾地,建造了城池,只可惜未过一月便有三十万修真者攻来,导致乾坤子一族覆灭,那古城也长埋在地下。直到很久之后,当时的聊城之主忽然将聊城搬迁到了此地……”
“咦?说不通啊,按照聊城地方志的记载,当时的聊城之主才刚刚掌权,为何会突然想要将聊城搬迁?这不应该是一个刚上任的城主该做下的决策。可是当时聊城的高层却没有人反对,这与理不通啊?”少忘尘心里细想着:“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统一了决定,并且没有异议。那这个事情是什么呢?为什么聊城会搬迁到了这里?那地底下的古城到底是何种光景?地底,地底……”
“呀!地底!”少忘尘脑中灵光一闪,总算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不是找到了线索,而是找到了如何去找线索的方法!“第一次去书楼之时就找到了一本《无上后土真法》,便是教人修炼后土之气,也就是地气!这书中说,修炼了这功法之后,对于地底的感知要远超于常人,更能在地底如履平地,修炼到极致,更是能够凝聚地气,使得大地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我一直奔波于自身和魔族、聊城之间的事情,此番既然无绪,倒不如趁此机会修炼这《无上后土真法》,说不定便可以以这地气之术探知地底的古城,从而找到失踪的人,顺便可以观察一下这附近的地气流向,若是可能,便可以在地底挖掘隧道,连接聊城与元荒玄武阵,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罪天司而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