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建立,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希望,不仅仅是百姓,不仅仅是仅存的那些将士,还有打算在此时此刻获得某些好处的人们。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传送阵,看着将人一批又一批的传送出去。
岁月儿与少南行站在一起,毫无表情可言。
倒是岁玉露看着少南行之时,总多了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原本娇惯的脾气此时也显得忸怩起来,颇有几分邻家妹妹的姿态。
“南行公子,这是才送来的枇杷,你尝尝?”岁玉露端了一盘鸡蛋大小的枇杷婀娜多姿地送了来。
少南行却一心记挂着远方山洞里的岁灵犀和岁无痕两人,见到这些枇杷,也委实没有什么胃口,当下拒绝道:“多谢姑娘好意,不必了。”
岁玉露抿了抿唇,便将枇杷放在一边,又端了杯茶来:“那公子喝茶,这夏日炎炎,你我在这日头下晒着,这茶水里我放了冰片薄荷,很是清凉解暑。”
“多谢!”少南行再次摆了摆手。
岁月儿微微瞥了一眼少南行和岁玉露,对于岁玉露的那一点小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会说破。
正在此时,整个传送阵忽然狠狠一震,宛若地动山摇,又似天翻地覆,无数才走进去的百姓当即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
岁月儿和少南行两人立即起身,随即直接御风飞向传送阵的所在地。
“人类,存在的价值,唯有甜美的鲜血,仅此而已!”
一声无比宏大沉闷的声音自传送阵内部传来,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魔手蠕动着直接抓向传送阵内的百姓,霎时间那些百姓哭嚎着就被魔手卷入其中,在那魔氛之间鬼哭狼嚎,凄惨无比。
“是魔族!”少南行当即大惊,双手一合,随即取出长戟,狠狠划向那只巨大的魔手。
“是你,吾认识你,当日你闯吾魔戮山,今日,你便归来吧!”
那声音毫不震惊,吞没了那些百姓之后就直接扑向了少南行,就好似一个滔天巨浪拍打下来也似。
少南行沉声凝气,当即挥舞着长戟斩杀而去。
“自古邪不胜正,你休想将这传送阵毁去!十里南风——”
十里南风、百里戎武、千行万策,是少南行得到这撼天戟以来自我创造的三式,每一式都惊天动地,声势浩大,范围广袤,是大范围的招式,十分了得。
而撼天戟,乃是圣品法器,两相配合,十分了得!
十里南风,十里南风靖北平,撼天先式尽扫尘!
一时间,狂风肆虐,宛若三九撼天之野风呼啸,夹杂无数气劲,卷起层层浪,好似要将那魔手的魔氛尽数吹散。
“能吗?”
魔手嘲笑一声,哼哼抓压下来,就如同抓小鸡一般,看似无比简单,却又有泰山崩于前的武警威势。
少南行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这魔手的主人恐怕就是那魔戮山如今最大的魔头,地魔主九殒,两者实力相差太多,他不可能掉以轻心。“咻咻咻——”
好似飞叶之声,又似消弭之音。
只在刹那之间,实力狂风,如今被那看似简单的一抓镇压下来,巨大的传送阵内当即没了一丝一毫的风意,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少南行知道自己那一招不可能将这魔手彻底斩杀,只能稍稍拖延而已,此时当即对身后咆哮道:“姑娘速来助我!”
岁月儿冷冷地看着少南行,一直只悬浮在半空之中,宛若作壁上观的渔翁,饶有兴致地看着,又有些微思量在内。
少南行不知后者已经存了袖手旁观的心思,只当岁月儿也要参战,当即意气风发,呼啸一声,胯下狼兽再现,一声扬天巨哮之后,直直奔向魔手的手腕之处:“百里戎武——”
而此时魔手也变抓为掌,再次与少南行缠斗在一起。
只是一者力进酣战,一者闲庭信步,两者虽看似缠斗,却分明能够一判高下。无法,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即便九殒只是凝了一只魔手,也不是少南行独自一个人就能够打过的。
百姓们见到如此情景,自然是再度逃避,他们不可能留在此地,便是远离那传送阵一座山头,那战火波及来的劲风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已经有不少人在魔氛之下丧失了性命,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留。
岁月儿依旧俏丽在风中,一身衣阙翻飞,宛若仙子临尘。只是那神色太过镇定,少了几分清新脱俗,而多了一丝寒意。
一旁的岁玉露瞧见少南行渐渐就要落入下风,面上满是着急,看了几眼岁月儿丝毫不减任何动作,想问又是不敢,只好跺了跺脚,当即提着一把长剑就要去帮助少南行。
岁月儿眼神陡然一冷,挥袖将岁玉露禁锢在半空之中,冷声喝道:“放肆!我几时叫你出来了!”
岁玉露着急道:“可是他快要被那魔爪打败了啊!”
“败不败与你有什么干系?滚回去!”岁月儿狠狠瞪了一眼岁玉露,后者只觉得心底好似被针刺了一样,剧痛无比,而且她惊愕地发觉,自己居然提不起半分元气来,岁月儿居然将她的功力锁住了!
“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呢?他若是败了,这魔爪就要将这些百姓都抓走了啊,到时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岁玉露当即急道。
“你懂个什么?”岁月儿眉间露出几分不耐之色,当即挥了挥手,岁玉露就被扔回了山头上,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只能大呼小叫着,表露自己的着急。
“哼!敢威胁我吗?你真当我岁月儿会听你这一席话,为岁无痕打下这底子?岁无痕只要不死,我就不相信我能成为聊城之主,这些人统统都只记得岁无痕,死了也就死了,人口而已!”
而与魔手大战数个回合之后的少南行,也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正面与魔手大了一掌之后倒飞出来,趁着喘息之机看了一眼岁月儿,只瞧见岁月儿的站姿,就知道她心中是作何想,当下心里恼恨不已:“可恨,这岁月儿恐怕还在为自己算计!之前魔军攻来之时她就袖手旁观,看来这一次也要如法炮制,只等我也战死在此地,她才会联合起百姓来反攻!此人实在无耻之极,居然枉顾万千百姓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正在分神之际,却忽感背后巨大的压力传来,当即转身奋力抵挡,可还是来不及发挥最大的功力,直接就被那魔手打中了胸口,伴随着点点血迹倒飞出去。
“噗!”
好不容易凭借狼兽才在空中停住身形,可是胸内却好似被灼烧一般,无数魔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甚至直接不要命地包裹住金丹,竟是直接要污染了金丹,逼他走火入魔!
“休想!”少南行按住自己胸口,狠狠看了那魔手一眼,口中念出阵阵玄奥的经文。
片刻后,少南行猛然大吼一声:“荡魔!疾!”
这是太玄真人的功法,名唤《太玄荡魔式》,其中有一式就是涤荡自己体内的心魔,此时却是恰好用到。
少南行突破这魔氛之后,喘息看着岁月儿,冷声喝道:“你当真不肯助我?”
岁月儿淡淡一笑,道:“非是不肯助你,我自认打不过这魔手,认输而已。”
“哈哈哈!说得不错,若是打不过,认输则已!”魔手内再次传来地魔主九殒的狂笑之声。
“你!”少南行气地说不出话来。他俯首,看着底下百姓们四处逃窜,宛若被洪水猛兽所追赶,惶惶不可终日。他望向北方,那里还有一处安全的所在,那是罪天司。他提起身元,朝着四方大喊:“去北方,去罪天司——”
“罪天司!啊!快去罪天司,所有人快去罪天司!”
经过少南行的提醒,那些几乎慌不择路的百姓总算恢复了些理智,开始一窝蜂地涌向北方,罪天司的方向。
而少南行也沉了气,直直看向魔手,伸手撕下衣摆一布绦,将自己的右手和撼天戟紧紧缠绕在一起,一股誓死不悔的气势流露出来。
这天地之间,分明有无数人的哭喊声,堪比人间炼狱,分明有老人锥心的痛哭,有婴儿惊慌的啼哭声,却好似飘向了远方,清晰在耳畔。
又仿佛,这一切的声音就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唯有这一人,一戟,一狼兽。
生死无归的悍然气势如云翳一般弥漫开去,空气中是沉闷无比的气氛。
岁月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少南行,微微皱了皱眉。
就连那只魔手,也只翻滚着,没有再掳掠四方的百姓,如同在等待一场暴风雨之前的拧紧。
少南行将布绦在手上系了个死结,由于勒得太紧,手腕都翻了白,而指尖却微微发紫,那是一种很决然的颜色。
他眼神凛对,凝武提元,一身视死如归的气势震荡在天地之间,宛若战神,不屈不挠,不退不败。
人们回眸,只看见今日的夕阳,格外的红艳,宛若血染一般。
而夕阳之中,一个人影,扬尘出招!
倏尔,有筝弦之音,飘远而来,是壮士出征曲。
风飒飒,日炎炎,锋芒毕露,是谁在书楼弹奏一秦铮,铿锵有力,鼓点壮士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