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忘尘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懵懂的少挽歌,问道:“前辈,此话怎讲?是挽歌的体质问题吗?还是功法的问题?”
“嗯……”紫襟衣沉吟少许,道:“既是体质的问题,也是功法的问题。”
少忘尘咬了牙,担忧地看着少挽歌。
他知道少挽歌不能修炼巫术,但她修炼的功法是天道法,是巫师所创的功法。早在少挽歌从灵犀殿出来时的那一次修为突然消散的情况出现,他就已经怀疑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没有根据,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而且后来少挽歌的修为也回来了,所以就没有多心。
“先说功法。”紫襟衣仿佛看穿了少忘尘的心思,那眼神锐利地好似能洞穿一切虚妄,睿智无比。“这功法看似极为高端,但是限制又有很多,仿佛是为了某种有特殊体质或者是身份的人群所创立,正因为起特殊性质,反而不能用在常人身上,在这丫头身上便是如此。”
少忘尘点头,紫襟衣说的八九不离十,是实情。
“可若单纯是功法的原因,不至于会使得她功法骤失,又突然恢复,最多只是修行缓慢,或者有些隐患。这部功法虽然是为特殊人群所创,但是本质温和,没有伤人的危险。”紫襟衣又道:“但若碰上这丫头的体质,那就仿佛是火上浇了油。”
少忘尘和少挽歌对望一眼,均洗耳恭听。
紫襟衣手指指了指少挽歌头上的发冠:“这发冠该是佛门圣物,十二品莲台的金相,内中更有佛门高僧坐化的气息。这十二品莲台应该是为那高僧所有,不知何故未达到坐化境界就身死道消,留下一缕佛息进入这莲台,想要使得莲台诞生出自己的神识,寻得自己转世之身,重归大道。但可惜,这莲台的确诞生了一丝神识,却并不完全,只保存了佛息,最后被这丫头得到,成了她的东西。”
“是,这发冠我得到才两三天,只觉得合眼缘。”少挽歌忙不迭点头。
“便是这‘缘’字。”紫襟衣又道:“你可知为何这莲台遇见了那么多人,最后却选择了你?”
“啊?”少挽歌不解。
少忘尘却蓦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挽歌便是那高僧的转世?”
“不会吧?可是我才不要做和尚啊……”少挽歌顿时皱着眉头,半嗔半撒娇的扭了扭身子。
紫襟衣微微笑了起来:“那倒不是,倘若是转世之身,这莲台内的佛息便会直接进入她的身体。”
“呼……幸好不是!我还要看俊俏的小哥呢!”少挽歌顿时放心下来,拍了拍胸脯,煞是可爱。
“不要胡说。”少忘尘忙拉了拉少挽歌,看了紫襟衣一眼。
紫襟衣闻言只是笑,倒也没有在这上面说些什么,只是接着说:“虽非转世,却也是佛门中人。你有佛根。”
少挽歌闻言顿时一愣:“那还是和尚呀!”
“哈哈哈,谁说佛门只有和尚的?”
“尼姑也是光头,我才不要!”少挽歌顿时气急,撅着嘴似要哭了。“谁说佛门的人都是光头?你看民间画像中的观音大士,不也是长发飘飘么!”紫襟衣觉得好笑,索性逗起少挽歌来。
少挽歌想了想,歪着脑袋说:“也是哦!”
“你的体质与这功法不合,所以你的身体无法以这功法留住灵气和自身合一。所以你应该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修为会在,但是一旦走出这些地方,你的修为就会消散,你的身体对灵气而言和周围的空气一样,灵气密度小了,你的体内灵气也就储存不住了,灵气密度大,灵气便在你体内游走。”紫襟衣道:“像这样的野外,灵气没有那么充足,你的修为自然而然就要降下。但是由于十二品莲台的关系,会自主为你的身体加持,就仿佛这斝盖上了盖子,灵气出不去,所以你戴上这莲台,就能保持修为不跌落。”
“那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你在灵泉旁和灵犀殿修为能够保持,每一次修为的消失都是走出这两个地方。”少忘尘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连忙对紫襟衣行了一礼:“前辈可有法子帮挽歌摆脱现状?”
“喵呜!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找个佛门的功法重修就是!”小雪儿道,然后狠狠瞪了紫襟衣一眼:“老头,你果然是喜新厌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为别人解释问题而不取酬劳!”
“哎呀,看破不说破啊,猫儿!”紫襟衣无奈得摇头。
“哼!本猫才不管你!”小雪儿驱使紫绸雀在一座山头落下,不满道:“为了迎合你说话的缓慢,紫绸雀已经很努力慢慢飞了!”
众人下了紫绸雀,顿时就看到旁边那座山头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而山脚有长长的车队,单单是车辆就几乎绵延了两三里路,居高临下看下去就如同是一只爬行的巨大的蜈蚣。
“为了满足你看戏这变态的要求,本猫已经劈开了空间!”小雪儿甩了甩尾巴,好似一直生着气,有些强嘴。
“猫儿,你果然是我肚中蛔虫,需要本公子抚慰你吗?”
“滚!”
少忘尘则看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身形修长,一身洁白,带着面纱,看不得真颜,不过看身姿,肯定是一个绝色美女。
而山下的车队浩浩荡荡,领队的车驾刚刚到山脚下。
“咦?这辆车好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少忘尘不由得狐疑起来。
恰在此时,隔壁山头的白衣女子飞身落在车队之前,一身戾气直冲云霄,便是旁观者们也觉得不寒而栗。
“喵呜,好浓烈的怨气,好深沉的恨意,此女身上的故事不简单啊!”小雪儿撇撇嘴道。
“知你好热闹,所以才来看这场好戏啊!”紫襟衣笑道。
山下白衣女子持剑喝道:“虞上邪,出来吧,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虞上邪!”少忘尘猛然一惊:“原来是他,难怪我觉得那辆车我似曾相识,原是当初在城主府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因为是虞上邪,算得上是半个熟人,少忘尘与少挽歌两人除了看戏之外,又多了一丝别样的心绪,这种心绪叫探知究竟。
果然,虞上邪从车内出来,傲立在前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有惊异:“楚二娘?居然是你?”
被称之为楚二娘的白衣女子冷声笑了起来:“意想不到吧?是狐疑?是不解?还是慌张?若是再加一分恐惧,我会更加高兴的!”
虞上邪心知不好,却是不动声色,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楚二娘哼笑一声,眼神冷冽如冰:“我除了来报仇我还能来做什么?我一直在想,我是偷袭你将你炸裂成肉糜好,还是用剑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好,想来想去,我才发觉,远不如让你恐惧好,所以我来了!”
“二娘,你这又是何必?你根本伤害不了我,又何苦与自己过不去?”虞上邪皱眉:“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说过抱歉,你我也都已成年,这般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这样执着对你的修为没有好处!”
“虞上邪啊虞上邪,枉你自称阅女无数,可遇见了一个岁灵犀,如何就变得这样愚蠢了?”楚二娘看着虞上邪,语气之中带着怜悯与可笑。她索性将长剑收起,笑了起来:“你为了岁灵犀而放弃了我,甚至放弃了我们的孩儿,可是你换来的是什么?”
虞上邪看着楚二娘,满目冰寒。此地有太多的人都看着,楚二娘却说得毫无避讳,身后人的窃窃私语在他的修为面前一字不差的落进他的耳中。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若就来做过一场,谁生谁死与人无尤!”虞上邪寒着脸道。
“我说了,我要让你恐惧。”楚二娘笑眯着眼,看着虞上邪:“今日我能来此,都是多亏了你所仰慕的岁灵犀指点。你当我杀不了你吗?子母契约她早就帮我解了,我的修为已经完全恢复,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岁灵犀?!”虞上邪又惊又疑,看着楚二娘阴晴不定,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是在焦虑。
“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你,也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怎么样,你是否觉得心底一阵恶寒?”楚二娘的笑声在面纱之下传递出来,虽有面纱过滤,却依然刺耳。
“是灵犀少主让这楚二娘来杀虞上邪?”少忘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不是即将成亲的夫妻吗?还有这楚二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是被这个虞上邪抛弃了的苦命女子?甚至还曾有个孩儿?”
“你到底要做什么!”虞上邪低沉了声音,宛若闷雷,可见他已经愤怒之极。
楚二娘却也不急着回答,素手从耳畔摘下自己的面纱,赫然,见到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纱之上的眉眼宛若天仙,而鼻子以下的部位却比魔鬼还要恐怖!面容上的皮肉仿佛被谁割去拳头大的一块肉,上下开合的牙齿,微微蠕动的舌头一览无余!而那割开的疮口上流淌着明黄色的液体,浑浊又粘稠,顺着皮肉流到齿缝之间,又从齿缝沾染到舌上,那是脓液!
少挽歌见不得这个,顿时“啊”的一声惊叫躲在少忘尘的怀里,险些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