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浮山没有惹他,他凭的敢来惹咱们?”
看到对面的马蹄如小树林一般的密集,而且开始移动,李勇新竖起右手,高高扬起,他身边的轻车上的将士打开半边车厢,露出车身里黑洞洞的小炮炮口来。
轻车两边,刚刚那些专责后勤的战士和辅兵,五六十人,都是竖起火铳的铳口来,刚刚那一点时间,也是足够他们装药了。
车阵两边,则是还在调整着状态的骑兵将士们。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把阵列调整成这般模样,了不得啊。”[
夹堤之上,李青山控马在大旗之下,也是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对面的浮山骑兵们。
他的部下有二十四具铁甲,当然,也包括他身上的这一身山文甲在内。此外还有五六十领棉甲,有镶铁叶的,也有不镶铁叶的,穿上总是比穿着普通的衣衫看着要精神很多。
这些甲胃得来不易,鲁军原本就没有多少铠甲,这些还是从当年的登州兵那边流落出来,落到李青山手中后就是爱若珍宝,不是心腹骑将,根本不可能捞到一领甲胃在身。
在冷兵器时代,一具棉甲可能就在关键时救一条性命,更何况是正经的铁甲!
穿着一身铁甲在战场上,李青山的胆气就大的多,他也是从一个念秧贼开始上道,然后凭着自己胆大心黑,做事稳妥又有几分大气,慢慢拢了一群人在身边,然后开始立寨子,抢大户,抢一次大户,部下就爆发似的增长一回,现在在梁山附近的几个州县,方圆五六百里几十个寨子全打他的旗号,梁山那边的主寨有五六千人,还有几千家小妇孺,加起过过万人,凭着山东兵马的能耐想打他的主意,除非是曹州兵配合济南的驻军,大家一起卷胳膊上阵,拼了死的硬干,才能把他吃下来。
这种事儿想来也不太可能,李青山虽是贼,但也不是蠢蛋,抢钱抢粮抢女人当然要抢大户,但他抢的只是一般的富户,和王府及几个真正的兖州世家攀扯不上关系的富户,和曹州刘泽清也是各有地盘,其实曹州兵也抢,但抢的是过路商人和普通的百姓,李青山抢百姓少一些,抢大户多些……曹州兵是朝廷兵将要顾忌脸面,不能老跟大户过不去,响马也有自己的传统和规则,不能老抢百姓不抢大户……一样的要顾忌脸面,但这脸面顾来顾去,其实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
这一次越境到东昌府这边来,一则是范县离的近,原本也是李青山部下活动的外围,这阵子浮山骑兵杀响马杀的太狠,不少响马越境逃到李青山那边,哭诉起来,弄的各人心头火起。要说官兵杀响马原本也是没错,但是象浮山兵这样把人头杀的一串串的,一个多月时间斩了一千多人,驱散了过万人,弄的东昌府没有弟兄们的容身之所,这事儿就做的有点过了。
山东这地方,讲传统讲礼行,是什么就是什么,梁山这边出身的正根响马,从来不过青州和济南,只有兖州和东昌南边是响马们的地界,南来北往的客商加上繁富地界的大户,光是这些就足够响马们吃的了,太平岁月响马不好干时,大家几百人一股,好抢时就在官道附近抢一票,官兵进剿就躲进梁山水泊,那什么黄子水浒故事,其实就是说的兖州府的响马大爷们。
要是各处的官兵都象浮山这样狠打狠杀的,响马这行当还有什么好做的?
就算兖州那边不请托自己,为了给东昌府的响马弟兄们讨一条生路,今天这事李青山也是非做不可的。
但眼前这些浮山骑兵,也是正经的硬骨头啊……
“人人有甲,中间那些是赶大车的,刚刚哨探时明明就在阵后没有上,现在也是人人端着杆火铳了。”
“车上都有小炮,不过是虎蹲炮,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玩意不好使……咱们这么多弟兄,又是骑兵,这些火炮该是抵不得什么大用。”
“要是他们杀的真是狠,砍人头都快,咱们和这寨子里的弟兄约好,他们顶住,咱们从后头过来,有机会就夹击,才耽搁这么一点功夫,寨子里的弟兄就被杀的干干净净,入他娘的连人头都砍下来了,你说这帮子从胶州过来的,一个个怎么这般凶狠?”
李青山边上的都是穿铁甲的,也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弟兄,但这会子这帮人越说下去他心中越是烦闷,各人跟他多年,也都是知道根底深浅的,当下便都是讪讪闭嘴,不敢再说下去。
“梁山李青山拜上,请过来个能说上话的。”
在李青山示意之下,一个长的很机灵的青年响马越骑而出,对着浮山那边叫嚷着。
“我去,你们小心戒备。”
李勇新竖起胳膊,对着众人道:“不知道贼首打什么主意,不过对咱们来说,能多休息一会儿都是好的。”[
说罢也不同众人再商量,拨马向前,一路到得夹堤下不到三十步的地方。
对面的贼众颇有一些带弓箭的,见李勇新隔的这么近,便是将弓箭拿在手中,搭了箭矢上弦,向着这边瞄准过来。
看到李勇新若无其事,看也不看,这些拨弄弓箭的贼众都是吆喝喝骂起来,他们看似军纪森严,不过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前提之下,一遇上眼前这种不按自己想法出现的情形,顿时就是有些混乱起来。
“都他娘的给我静下来,谁再吵吵,就砍谁的脑袋。”
李青山原本也是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李勇新,但自己部下的表现实在是叫人觉着丢脸,勉强忍了一会儿之后,他便是暴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