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现在朝中的三品以上的官员,东林最少占有五成的优势,二品尚书到大学士,也是有一半是东林党的人。
五六品的中枢骨干,七品的御史言官给事中,东林党人更是多如牛毛,最要紧的就是明朝的言官体系是以小制大,虽然御史和给事中的官职都是七品,但论起实际的权力和影响力来,四品知府在这些人面前都只是渣而已。
有这么强悍的背景,眼前的这点事,对陈兵备来说,确实也只是等闲小事。
“爹?”
“咦,你对这张守仁似乎特别关注,怎么啦?”[
“在高密时,爹不也是赞赏有加?而况,我在利丰行买东西时见过他,人确实不错,年轻,但沉稳有礼,不张狂,是个能做大事有大发展的。”
女儿如此夸赞,陈兵备都有一点嫉妒,不过他对自己宝贝女儿的判断也是十分信任的……为官多年,这个女儿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更是一个好帮手,她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
“那好,为父修书一封,派人送到浮山营。”
陈兵备一边叫女儿研墨铺纸,一边颇为自得的笑道:“这也算是危难之中给他一个梯子上来,当年侯商丘于左良玉,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既然这张守仁堪称干才,为父就拉他一把……嗯,只要他拜我的门,投于我门下就好……十数年后,可能也是一桩美谈呢?”
“那女儿就提前恭喜父亲,得一个武将门生。”
“瞎,不是现在这时世,为父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要为一个游击操这等心……”
“父亲还是莫存此想的好,方今天下大乱方生,将来用武之地甚多,三百年一治一乱,武夫地位,可能要超过文臣。”
“又来混说,给我回内屋去。”
提起这种话题,父女俩就意见不同,为父者诧异女儿敢想的同时,也是害怕多言生祸,于是将脸一板,便是将这看着斯文有礼,十足大家闺秀,私下却是古灵精怪,智计绝高,对时世也有自己看法的漂亮女儿,就这么给轰了出去。
“哼,绝不能叫武的压过文的,绝不能助长他们的骄纵之心。现在时世,武将已经够跋扈了,这张守仁虽然看着好,不过秉性是有点太强,看他得罪这么多人,不乏地方名士,我也不能过于偏向他,嗯,信中先申斥他一通再说!”
原本是要温言勉慰,然后再来拉拢,反正以张守仁与刘景曜的交往来看,这个青年武将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不过临下笔前,被女儿刺激出来的读书人和出自名门的傲气使得陈兵备改了笔端,先是严词斥责一番,然后才点了几笔,表示自己愿意介入此事,为张守仁解决这个烂摊子。
“本官只要出手,什么胶东世家,什么莱州府正堂,全玩儿蛋去!”
封好书启,陈兵备也是毫无风度的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才正襟危坐,用低沉而又有威严的声调吩咐着:“来人,把这封信,立刻投递出去!”
……
……
“缓速,缓速,好,出枪!”
已经是农历八月,不仅是早晚凉快,大白天也是很有秋高气爽的感觉了。
在浮山营硕大的校场内,一个个小型的排方阵正在做着各种训练,按照各队的训练进度和计划,分别进行。
但大校场外,也是有一个小型的校场,在这个校场训练的人,格外的辛苦,但也是格外的叫人眼红嫉妒。[
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苗子,是浮山营骑兵队的预备骑兵!
从马匹押送到浮山后,就是立刻由张世福等人主持挑人。
要机灵和身手敏捷的小伙子,身大力不亏的那种如果会骑马,懂得马术的就能加,否则便是不要了。
骑兵的饷银在浮山营兵中最高,待遇最好,挑人的时候方圆百里都轰动了。
连平度州一带都有不少会骑马的小伙子赶了来,就是为了能加入到骑兵之中。
这年头,谁都知道骑兵是精锐,也是将领的心肝宝贝,待遇优,有什么好的都是先尽着骑兵,再加上风声传出去,不少人都是奔着浮山骑兵一年大几十两的俸禄银子来的。
斩首立功什么的不算,授给军衔世职的好处也不说,光是安家银子和月饷,还有下发的布匹口粮等等,光是这些好处,就足以让胶莱一带最棒的小伙子们动心。
敢来报名当骑兵的,多半在此前就接触过马匹,家里养的起马的,不是小地主也是殷实之家,若不是好处实在太大,怕是这些富户人家的子弟们也不会选择到浮山来从军。
顺带着,他们也是把浮山营整体的文化素质又拉上去一块。
营中的扫盲班是一直在办,不过师资力量实在稀缺,地方上识字的人不少,不过思想活泛,又肯教书的多半被各个学校优先挑走了,剩下的老古董更是很少愿意到军营来教书,无奈之下,只能是以老带新,各级武官学会了字,再分别教给自己的部下。
这样的教学办法,实在迂回曲折,效果不是很好。
现在大量的富户子弟入营,其中七成以上都识字,还有几个居然是童生资格,现在家境败落了才来投军入营。
这一批小伙子入营,可算是捡着宝了,现在张世禄负责这一块的事物,这几天是乐的合不拢嘴,走路都是扬尘带风,轻飘飘的。
每天晚上,就由张世禄在骑兵队轮流挑人,到各队扫盲班效力,当然,也不白请,去一次就给一定的劳务费,军中扫盲班也是有资金的,请老师买纸笔的费用,都是打这里头出。
骑兵队的队官还没有定下来,暂且是叫李勇新和几个资格老的哨官一起来带,前一阵只练体能和军姿队列,把这些骑兵新人操练的够呛,最近几天,才从登州营暗中请来十几个老资格的骑兵教官过来,负责这些浮山骑兵的骑战之术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