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时候还不算太暖,苍蝇还没出来,不然的话,非得在城门口引来一大群不可。看
把守城门的是胶州营的一个队官,没有正式的流品官职,连个把总也不是,不过长年看守城门,好歹能勒索客商和送菜的菜农什么的,这个队官也是吃的脑满肠肥,满脸油光。
原本看到两辆骡车过来,这个队官是打算好好生发一笔的。
接近午时,大爷还没吃午饭,居然要验看你的骡车,不给一笔饭食银子,就想进城?
这年头的内陆城池,防御都是十分稀松的,说检查,其实就是找借口敲笔银子来用。[
不过等这个队官和部下看到骡车上的内容时,有的吓的蹦起老高,然后哇哇大叫起来,有的则默不出声的趴在城墙上,开始呕吐,更有的扔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逃……谁知道这些杀神是不是来攻城的,要是把自己的命也是丢了怎么办才好?
面对这样的一队官兵,张守仁实在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是营兵,穿的都不是鸳鸯战袄,这玩意现在只有卫所兵才穿。营兵们穿的是青色的棉袄,外面罩着一层皮甲,队官直接穿的是对襟棉甲,就是一层棉甲,内饰铁片,外面是饰着铜钉的甲胃。
毕竟他们是守城的城守营的官兵,也是代表着胶州的脸面,虽然铠甲是军国重器,制作实在不易,铁甲十分难得,更是昂贵,就是皮甲和棉铁甲也不是容易得的,张守仁敢说,胶州营的一千多官兵,有甲的最多是十分之二,大部的官兵是无甲的。
眼前这几个,个个有甲,兵器也保养的不错,居然是如此的德性,不仅是张守仁摇头,就是身后的那些军户们,也是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不过也能理解,为什么辽西有几百个堡垒,几十万屯田的军户,十万精锐,还有大量火器的车炮营,在努儿哈赤攻打过来时,官兵弃堡不战,把几十万石粮食,数不清的布匹和军资,包括大量兵器在内,还有一万多副铠甲都拱手送人。
这样的兵,自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废物了。
“什么鸟兵,这副德性也吃军饷,不嫌丢人?”
“笑死俺了,瞧那家伙,跑的不见影了。”
“当兵的怕死人,唉!”
亲丁们的冷言冷语并没有激起城守营官兵的勇气,他们仍然站的老远,只有队官责无旁贷,只能上前道:“这位大人,请教这是怎么回事?”
张守仁呵呵一笑,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咦,原来是副千户大人。”
副千户其实根本当不起这“咦”的一声,不在营兵系统干的卫所军官,营兵是不会鸟的。事实上营兵向来瞧不起卫所,根本不把卫所当一根葱。
现在招募的营兵,也极少有愿意加入军籍,也就是成为卫所建制的一份子。
就算是武官,加了百户千户衔头的军官也是如此,宁愿不领卫所武官的世田,也是不愿登入军籍,他们的加衔,不过是为了用卫所军衔来确定品级,方便甄别彼此的地位罢了。
至于这种做法带来了指挥上的复杂性和难题,那就不必多加考虑了。
“小人给大人请安,还要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本官来与巡检司对质,路遇伏击,这些是被火铳击毙的凶徒。”[
“原来如此,那么,请大人稍候,小人立刻去城中禀报。”
“甚好,辛苦队官了!”
张守仁很客气的抱拳一礼,也算是给足这个队官的面子,在对方跑去报信的时候,他也是向着围拢过来的百姓团团一揖,笑道:“咱们半路遇到这麻烦,不得不还手,现在惊动了各位父老,实在是抱歉了。”
原本城门处弄成这样,确实有不少百姓吓的厉害,对这些军户也是有怨言。不过此时张守仁这般作派,各人的怨气便是消了,都是拱手还揖,示意不妨。
原本是不需如此客气,但张守仁已经决意进驻胶州,毕竟这里的商行更多,油水更大,既然要进入的地方,还是要对当地居民客气些的好。
武力再强,也得要民心不是。
没过一会儿,一脸灰败色的胶州同知就是赶了来,还有州城县治的知县,县丞和典史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张守仁,胶州同知就是声调很高的质问起来。
张守仁微笑道:“路遇伏击,我等还击,事实就是如此。”
“死了这么多人,兹事体大,我要彻查!”
“悉听尊便。”
“那么,请张大人和贵属下,先到县里安排的地方去住下好了。”
胶州同知一边说着,一边就是把县丞叫来,吩咐道:“找一个干净院子,请张大人和部下住进去,地方要大,准备好酒菜,不可委屈慢待……辛苦老兄了!”
同知原本是摇头大老爷,意思就是不大管事的闲官。但出现治安案件,也算是他的责权范围,此时这个同知揽事上身,县丞也知道事情有异,官场上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况且这个副千户也没打过交道,县丞转头看知县,见知县微微点头,便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等吩咐完这事,同知便歪着头看那些尸体,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半响过后,便是向典史吩咐道:“此事就交给老兄了,要好生核查,最好是有人证口供,总之,要查清楚问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