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骑着马跟在大军之后,赵云步行,跟在他后面保护。经过一夜的跋涉,各部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松散。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已经无法分辨前后左右各是哪个兄弟部队,袁熙也只能跟着袁绍的中营走。

袁绍下达了一条命令,轻装前进,谁砍下公孙瓒的脑袋,重重有赏。虽然没有说赏什么,但还是刺激得各个部队呼啦一下冲了上去,唯恐落后于别人。如今这中军便只有两千人,都是袁绍自己的亲兵队。

“我说,这树林怎么这么大,走了半天还没出来。”

袁熙抱怨着,揉了一下自己的腰,这骑马骑了半天,自己的腰都酸了。这就是二代的特点,人家走路的人还没喊累,他已经先喊了起来。

赵云道:“该快了,出这片森林,就过了元氏,进入了易京的地界。”

袁熙一惊:“那岂不是离公孙瓒的大本营很近了?怎么连一个幽州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赵云道:“兵败如山倒,公孙瓒的人马降的降,逃的逃,再难收拢起来,恐怕都被沿途的部队收拾掉了,毕竟吕翔将军的部队在前方开路,该不会有什么遗漏。”

说着,前方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袁绍下令休息。

赵云道:“如今我们和前方的部队越来越远,这个时候怎么能休息呢?”

袁熙道:“反正前面已经追上去了,也不差我们这两千多个人,还是休息一下吧。”他翻下马来,连忙伸个懒腰,在马上颠得都快散架了。

“子龙,你也坐下休息……”他看到赵云还站着,便招呼道。

赵云仍旧是如一杆标枪直直挺立着,说道:“作为亲卫队长,得时刻注意周围的危险。树林中,说不定有伏兵。”

这次走的匆忙,招募的十个亲兵,还留在粮草营中,没有跟过来。赵云就只能亲自担当这亲兵的角色。好在他做事情还是很认真的,一丝不苟的态度,让袁熙比较满意。

毕竟是年轻的身体,袁熙休息片刻便也不累了,于是拿出一把弓箭,道:“子龙,你教我如何射箭吧。”

赵云道:“我射箭也不准,要说射箭,之前见过的田予将军可谓是百发百中。”

袁熙放下手中的弓,叹道:“是啊,那小胡子,差点把我给射死了。要不是他,公孙瓒也早就授首,我们也不用追到这里来吃这份苦了。还真是个人才。要是有可能,真想招募他到我手底下来。”

赵云道:“听说田予将军原来也是玄德大人麾下的,因为母亲病逝,这才返回幽州,后来玄德大人还写了一封引荐信,让他在公孙瓒手下做个客将。但终归是客将,从来没有带过兵。说起来,刘大人还是慧眼识人啊。”

袁熙见他流露出对刘备的欣赏,心中有些嫉妒,但不能说出来,便既不附和,也不反对,心想反正刘备马上就要被曹操收拾了,后来就定居在了新野,你们俩恐怕是见不着面了。刘备这厮,手下关羽张飞都是猛将,也不差一个武艺高强的赵云,就让赵云烂在我这里吧。想到这里,心情便好了不少。

但赵云只不过是个武将,自己麾下的心腹,现在还只有吕方等三个书生,要在这乱世立足,还得不断收拢人才,张郃,田予这样的大将之材,还得尽快招揽到手底下。另外,还得有谋士,河北这块地方,似乎没有什么出色的谋士,好的谋士都在曹操那里。

为了能摆脱袁绍的控制,袁熙也是绞尽脑汁,发展自己的团队。幸好官渡之战还早,等袁绍消化掉公孙瓒的地盘,还得三四年吧,自己有的是时间准备。

正思索的时候,突然嗖一声,一支弓箭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落在了自己身体后方不到两米的地方。

“哇呀——这是什么?”袁熙差点跳起来。

赵云连忙一拉他的袖子,将他拉到马匹后面,接着又有三四支箭呼啸而过,其中一支正中马身。

那马原本在吃草,马脖子上被射中一箭,突然奋起前蹄,朝着一旁奔了出去。这下子两人前面就再无遮挡了。

“快,去和大军汇合……”

这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袁绍的亲兵队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树林中偷袭他们,但好歹亲兵队有盾牌,人也多,还能挡一挡。

两人趁着对面冷箭的空档,连忙跑到了袁绍身旁的护卫军中。

在树林中行军,这两千人的部队其实也排不成什么阵型,呈一字排开,袁绍在队伍的最末尾,和田丰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号称有两千人,但此时身边能使唤的,连两百人都不到。

林间的弓箭越来越多,嗖嗖嗖地像飞蝗一般,挡也挡不住。

赵云保护着袁熙和袁绍等人汇合时,袁绍身边也已经有二十多人倒下了。

“岂有此理!哪里冲出来的伏兵?吕翔呢?他不是开路的部队吗?郭援呢,他不是保护在侧翼吗?怎么会混进来这么多兵?哪里来的人?”

袁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绕着圈子走来走去。他身边是紧张到了极点的卫士,各自拿着大盾,守护着他。

田丰就站在他身边,道:“林间视野不清,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为今之计,是赶紧派人冲出重围,去将周围的部队收拢起来。”

对面突然有人“哈哈哈”一声大笑,差点把树上的叶子都给漱漱震下来了。

“袁绍小儿,你也有今天?快快投降,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袁绍猛然抬头,道:“是公孙瓒!”

他眺目向对面望去,但林木深邃,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漫天的弓箭袭来。

“麴义呢?”袁绍大骂道:“他不是去追公孙瓒了吗?怎么公孙瓒会在这里?”

田丰这时候也无计可施了,公孙瓒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拢起败兵,还从他们各部队的夹缝中间钻了进来,趁着袁绍松懈的时机,发起了致命一击,这种战术,这种胆魄,果然是戎马一生的白马将军。

界桥之战,公孙瓒早已是败得彻底,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得不退回易京,甚至是蓟县,才能期望着卷土重来。而他却是险中求胜,不惜冒着被合围的危险,也要反败为胜。而其关键就是袁绍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袁绍轻军出击,正好给了他一个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