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群龙染病(1/1)

“现在就去把你的臣接进来,几百年来,卫家都是豢龙氏的股肱之臣,每一代公卿之于整个卧龙谷的份量之重,为父希望你能明白。别让自己的臣子心寒,你可明白?”

说到最后,父亲带上了无奈的语气。他这一巴掌堵住了卫家阵营上的官员的嘴,也吓傻了站在祁家这边的官员。立时,没有人再出来说话。

父亲的威压在一瞬间甩了我不止十万八千里,虽觉得自己委屈,我还是不得不被父亲折服。

“吾谨记父亲教诲!”我朝父亲行了一礼,肿着半边脸走出龙首阁。百官在身后齐声道:“恭送城主!”然后,史官抱着笔和竹简跟上来,美其名曰要记录下城主礼贤下士的圣德。

我苦笑,圣德……么?

秋末的风很冷,带着几分即将入冬的意味。太阳就挂在头顶,我却感觉不到半丝温暖,踩着被白露打湿的地砖一路往前,我的心很沉。

许久之后,我终于走到宫殿门口。守卫打开门,我看见了跪在外面的三个人影,他们的周围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双胞胎兄弟面有不悦,卫靖远却是不卑不吭一脸坚毅,大有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魄。

“城主到!还不快快散开!”跟来的史官长呼一声,叽叽喳喳的百姓全都闭嘴退开朝我行礼。

我端着权杖上前,双胞胎立刻见礼:“城主!”卫靖远淡淡的抬眼看我,眸中波澜不惊。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衣衫被露水染湿,在阳光下泛着水光。

明明那么狼狈,却让人心底由衷生敬。

“卫卿,起来吧,吾委屈你了。”我在心底挣扎一番,才露出宽宏明朗的笑伸出没拿权杖的手去扶卫靖远,为了能然让跟来的史官看到我“圣明贤德”的表情,我还故意侧了侧身子斜对着他。

视线的余光瞅到史官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他拿笔在随侍端着的砚台里蘸了墨汁在竹简上飞快写着什么。

卫靖远淡漠的表情带着疏离,我本想着虚扶一下就完事,他却像是故意不给我台阶下一般根本不起来。“卫——卿。”我笑着咬牙喊他,他扫我一眼,继续淡漠。

呃,不给面子啊!小娘我心里的那把火成功被他点燃,怒气直冲脑海却被另一个声音压下:我要冷静,冷静……

“地上寒凉,要是中风啊什么的就不好了。起来吧。”我一脸“关心”的蹙眉看他,嘴巴还是忍不住贱了一下。

“多谢城主忧心,臣惶恐。”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用力死捏,我觉得自己的手掌骨碎了一样,痛得脸都扭曲了。好在他终于在我的“搀扶”下起身。

双胞胎兄弟也站起,双脚却不怎么站得稳。卫靖远更是严重,他刚站起来就猛地朝前面一倒,我条件反射的跳到一边,却忘了自己的手还在他手里……

然后,他就华丽丽的转个方向朝我倒来:“你闪的很快哈。”

“呵呵。”我干笑看他一摊烂泥似的倚在我身上,另一只手则把权杖当拐杖使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地,“你人高马大的,吾这不是怕你压着吾么?”

见他要发怒,我赶紧朝门口的守卫招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扶公卿大人!”

“哼!本官不稀罕被谁扶。”他忽地站直身子,甩开我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

我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上去:“卫卿,吾想和你商量个事。”虽然知道他现在火大,但有件事小娘我还是要“冒火”确认一下。

“城主请讲。”如此恭敬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我有些不敢相信。偷眼看他,才发现人家嘴上恭敬,脸上的表情却冷傲疏离。

我咬了一下唇瓣,小心道:“卫卿,那两千精兵你别收回去好不?吾‘不小心’罚了你,是吾鲁莽,但是吾会补偿你的。所以,那些士兵……”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回拿两千精兵了?”他突然打断我,面带嘲讽,“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祁灵玉,是不是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怀疑我的目的?”

我一怔,他却率先撇过脸去:“昨晚在宫墙外面跪了一夜,我也想清楚很多事。”突然,他话锋一转,“你说要补偿我,倒让我觉得召回精兵也不错。至于他们是不是该留下,我得好好掂量一下你的‘补偿’分量足不足。”

呃,感情小娘我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里边儿了。

“那自然是足的,吾是城主,理当一诺千金。”我假装淡定,额间却冒起冷汗,天知道这只狐狸要的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漆黑如夜的瞳子直直瞧着看似泰然的我,看了许久,直到我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他才施施然道:“这个补偿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好要什么再写奏疏通知你。”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扭头看前面,是通往龙首阁的石阶。

“众卿,卫卿他在偏殿整理仪容,不时便会过来。朝会继续。”我刚回龙首阁,父亲立即满意告退,两派的官员也跟喝了提神醒脑的药茶一样准备随时撕咬对方。

“急报!”外面的内侍突然大喊,紧接着一个身穿驯龙骑士衣装,肩戴龙徽的士兵举着木牍冲进龙首阁。

“城主,驯龙寮急报!”他猛地跪在地上,却因为方才的跑动身体向前滑出好远。

我朝站在身侧的内侍挥手:“呈上来!”视线扫过祁武,他也是一脸惊疑的看着前来送报的士兵。我抓过内侍拿上来的木椟,匆匆扫过之后,手一抖,木椟差点掉落。

“群龙染病,医官束手……祁武!”我大喝一声猛地站起,“这么重要的事吾怎么现在才知道?你眼瞎了还是手残了?之前为什么不报上来?!”

祁武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我把木椟重重朝他甩过去,“啪嗒”砸在他头上。他垂着头硬挨我这一击,木椟落在地上恰好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