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说不了话,又因有水线虫和尚更不会开口。而刘三儿之前已经吞了些,虽无不良反应,但也暗暗发誓再不多吃哪怕一条。
那些水线虫倒也识趣或说是并无主动寻找人身的本能,也不主动往两人身边靠。若非如此,两人的耳朵鼻子难免要被祸害一通。
和尚的瞪视只持续了片刻,随即手指上方,不等刘三儿会意人便轻飘飘的向上浮去。
这时,便听洞中那男声笑道:“嘿嘿…师妹的嗅觉为兄自然放心,只不知…何时才能举荐为兄加入你们?为兄的也不贪心编号只要进去便可,那些苦活累活只要能干的,两三年内为兄都一并包圆了!”
“莫急!”熟悉女声仍有些恼:“先做了眼下这场,若将那人…”
“谁!”忽然间,男声大喝了一句。
也在这时,和尚攀着水潭边的石头一跃而出。
刘三儿紧跟其后,一个踉跄也爬上出了水潭。还未起身便觉光线刺眼,抬头一看,不禁有些呆了,身子不由哆嗦了下。他不是因为浑身湿透而打的冷颤,而是被洞中的场面吓到了。再看和尚,脸色同样不好,不过却比他镇定了许多。
但见各处灯火十好几处,溶洞中死角都被照得能清楚看到,青白色的地面洞壁洞顶上趴着不下百十条一动不动婴儿胳膊粗细胳膊长短通体黑亮的蜈蚣,格外显眼。
洞口处一男一女盘坐两侧,女的是一十一二岁小女孩,练气三层修为,一身鹅黄劲装,脸色惨白,正是之前堵截刘三儿不成反而逃走的御蛇女孩,不过两条蟒蛇不知被使唤着藏在了哪里。见除了刘三儿连和尚也在,女孩顿时惊喜交加。
男的四十多岁,干瘦如材,深灰色的袍子罩在身上显得极为宽大,但从胳膊处看又不显长,练气中期顶峰六层修为,一身阴邪之气,大喝之后见刘三儿两人是从水潭里出来的本有些慌乱,但一看清了两人修为随即冷笑:“什么玩意!就这俩货还不够师妹花祭蟒一顿饭呢,为兄还当是练气八九层的强者,把铁背蜈蚣全给带来了,真是浪费!”
“先拿下了再说大话也不迟!”女孩话音未落,人已腾身而起,手里更多出一把制作精巧的连弩,对着刘三儿和和尚便是一通乱射。
嗖!嗖!嗖!
“阿弥陀佛!施主小小年纪心肠却怎的如此狠辣!”和尚早有防备,就地一滚便避过了弩箭,但险些滚到一动不动的几条蜈蚣附近,连忙起身,手里已多了条一人来高的禅杖,正是那二阶中品禅杖,上面铁环“呤呤”作响。
刘三儿却没那么幸运,本来趴在地上,又见男子言语间满是蔑视,想当然以为攻击不会来的如此迅速,却漏算边上女孩的愤怒,仓促一滚,左脚脚面登时被弩箭贯穿,疼的龇牙咧嘴,也道情况危急躺在地上未起,木剑已在手上,准备接下来说什么也要还以牙报。
女孩见击中刘三儿,落地后面现兴奋之色,弩箭再次瞄准过来,头也不回的对男子道:“师兄还愣着干什么,莫非定要练气后期才配得上铁背蜈蚣出手?”
“嘿嘿,师妹哪里话,自然不是了。”话音未落,男子法诀一掐。
“沙沙”声大作,百来条蜈蚣同时一动,从各个角度朝和尚和刘三儿爬来。
女孩微微冷笑,手指也是一动,又朝刘三儿发了三只弩箭。
“卧槽,这是不给活路了!”刘三儿心中大骂,忙要滚身避过。
砰!砰!砰!
三只弩箭被和尚禅杖如数挡下,大喝一声道:“这孩子扎手,就由贫僧对付!”
说话间,和尚已弹身而已,禅杖直指四十多步外的女孩。
和尚的体型本就肥大,又持禅杖更显威严,一击而出气势如虹,惊得女孩蹬身飞退,但手中弓弩却未闲下,霎时间又出数箭。
借着这个当口,刘三儿总算起身,心怒和尚给自己留了个硬点子的同时,忙掂着左脚踉踉跄跄的跳回水潭,想着用水来断了蜈蚣的来路。他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却不能不考虑干瘦男子。
那干瘦男子也不理会和尚和女孩,腾身而起三两步跳到水潭附近,法诀一催,口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百条蜈蚣疯了似得爬向水潭,场面蔚为壮观。
刘三儿见了心呼不妙,右脚一蹬潭壁人已到了水潭中央。但水潭只有方桌面大小,他身形又不瘦,望着一圈两尺不到的潭岸上密密麻麻越积越多的蜈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着还是先潜回去为妙。
这时,男子忽的口气极坏,骂咧道:“一群废物,上啊!才多大点水!平时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嘿嘿,道友不知,我这朋友百毒不侵,不怕你这些玩意!”洞中立即有所回应,但却是让刘三儿听了直想吐血的和尚。这货不仅挑了个练气三层的软柿子做对手,还恐是担心干瘦男子分出蜈蚣偷袭于他,居然对刘三落井下石。
刘三儿也是气急,正待大骂。
那和尚忽的借着躲避女孩弩箭的机会翻身强攻,将女孩逼出了溶洞,自己也随即溜出,留话道:“道友坚持住,待我将这小妮子超度了,自会回来救你!”
干瘦男子见了,冷笑一声:“超度?能超的了再说吧…我他妈还想呢!”
言罢,男子纵身跳起,一个俯冲,朝刘三抓来,口中喝到:“百毒不侵是不是!”
大惊之下,刘三儿反应也是迅速,身子一转堪堪避过。不用想他若被抓,定然会被扔到蜈蚣堆里。那铁背蜈蚣光大小就看着吓人,还百余条之多,就算是头牛丢进去估计不出一时三刻也只会剩下些渣渣。
男子一抓不成,另一手扶着潭岸返身而回,不等刘三儿准备好便再次袭来,同样又是一抓,也不知是听信了和尚的话还是另有别的打算,居然不出飞剑一类的法器,借着修为差距只打算用手将刘三儿揪出。
刘三儿往下一沉,仓促间右脚竟踩到块水潭侧方的石头,一时居然不能沉下。暗叫不好的同时抬头一看,男子抓手已然到来,阴风习习,声势竟丝毫不弱于刚刚的和尚。
死马当活马医吧!刘三儿肩膀扭动,右脚刚从石块上下来左脚竟也碰到了块水潭侧方的石块,剪伤发作,疼的两眼一闭,木剑高举着条件反射的登时弹起。
噗!
似乎什么东西被刺中。
刘三儿来不及细看,人已压着蜈蚣堆翻滚到了一旁。左肩膀上衣服破裂,五道抓痕几乎透穿皮肉,居然比左脚上还疼。也顾不上什么,撑剑连滚打爬的起来,又踮脚跳后几步,放眼全身不免有些吃惊。刚从蜈蚣堆上滚过,居然没被噬咬一口,简直奇迹!再看洞中,蜈蚣还围在水潭边,早已不似之前般躁动。而水潭里却有一两脚朝上之人,灰色的袍子,潭水渐渐变红。再低首一看木剑,剑尖处血痕两寸多,因为翻滚时沾了水,已经有些淡了。
“这就完了?”刘三儿大觉不可思议,但干瘦男子在水里头朝下不动,显然不合常理,便是不死受伤也该极重。想过去看看,又怕那些蜈蚣,不去又怕男子没有死透,万一缓过劲来更是不妙,倒是作难了。思绪一转,心中不由有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狭路勇者胜。
趁其病,取其命!
刘三儿一手握剑掂着左脚慢慢靠向水潭。路上又顾不上左肩膀疼捡了块碎石往蜈蚣堆身上一扔。蜈蚣并无反应,依旧围着水潭。见此心里总算有了些底,又一边走一边小心防备着捡石头往蜈蚣身上砸。不管怎么砸蜈蚣仍无反应。走到近前,想试着用木剑将蜈蚣挑走,还未靠近,蜈蚣居然同时动了,吓得他举剑便挡。
哪知,蜈蚣反方向退走!
又试着往前走一步,蜈蚣又退后些,再走几步皆是如此。虽然不明原因,也知道蜈蚣眼下大概没什么危险。走到水潭那用剑尖小心挑动了下干瘦男子露出水面的两脚,均无反应。又看潭水红色渐浓,也算基本确定了此人已死。费力将之捞出来,一半时又怕没有死透补了两剑,总算放心。
定睛看去,干瘦男子的一侧脖子被刺破,却不是胸口心脏处,面色狰狞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人,居然和无名剑谱上中剑之人的形象有八九分相像。刘三儿心惊的同时也对无名剑谱有些不同以往的看法,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比照一番。但眼下岂是时候,随即将干瘦男子搜身,除了储物袋居然还有两只袋子,都是椭圆形巴掌大小,用法力催动居然能够打开。
一只里面装的是某种灵夜闻着有点说不清的异味,灵夜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水线虫,连忙合上。另一只空空如也,袋子刚开,蜈蚣们顿时躁动,慌忙扔了。
再看时,那些蜈蚣居然一只只排队爬向袋子,到了口处身形骤然缩小到蚕茧般大,直接爬了进去。
“灵兽袋?”刘三儿管不得左脚左肩膀的疼,兴奋的跳过去一把将袋子抓起用法力闭合,来不及端详便连同装水线虫的一只都收进了怀里。又检查了下战场,发现除了几只弩箭没什么可打扫的,这才将干瘦男子又费力推进水潭,踮脚出了溶洞。
……
进来的路刘三儿压根记不住,走路又不方便,终于在找了十几个溶洞不见和尚人影后,伤口疼得难忍,盘身坐下拔了脚上的弩箭,又从干瘦男子储物袋里翻出来些创药,连同肩膀一同上了胡乱包扎一番,继续在溶洞里打转,一转又是十几个溶洞,不见人影也找不到出口,只好改用做记号法,终于在走了大约一天之后见到了一道自然的亮光。
这自然不是来时的那个洞口,但总算能出来,刘三儿哪管得了那么多!
这出口位于大河的下游,看了看地形,居然比进去的那个往南了百余里。虽然身体目前还全无反应,但算算还有三天多水线虫便要发作,也不再去找和尚,一癫一癫跑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找到个靠河的村子,花大价钱租了条船,顺流而下,两天后总算到了离大周山八百多里外的正乐坊。
找了间客栈住下,刘三儿这次四门不出,抓药吃饭什么的全由客栈代劳送到房里。在房间打了半月的座,惊喜发现修为上的瓶颈居然比上次又松了些,伤也好了六七成,心情大好的跑到大堂海吃了一顿,期间却无意听了个消息,他京师的主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