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伤桃花(1/1)

就那样,我也不知道我窝在床角回暖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在我困得想睡半睡之际,我又一次被屋外烈吼的风声给震醒,而紧继其后的,就是冷得使我怕极的地冻。我忽然清醒之后,我发觉我的屋中油灯光亮将熄,微弱至低,我放眼向四外里望去,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一次被冻疼,很快冻疼,我所有的外露肌肤都被冻得冰冷冰痛,像要被冻裂一样,冻到令我可怕无比,我怕极了那样的天气!而且那样的冰冷天气急剧加骤,愈冻愈浓。那寒冷之气在我睡屋之中自上而下萦绕,萦绕向下,好像继续下冻一样,使我浮想不止,使我自觉我身下的整个天气被冰冻了一样。

我那时候深深地感觉到,感悟到,我已经无处可躲,无地能藏,或者说在我当时的明显直觉里,那无情的冰冷无处不钻,无孔不入一样。使我对于温暖的憧憬,对朝阳的期盼,都变了绝望。

我蜷缩在睡床地角落里,紧抱着自己,从头到脚都冷得冰凉。

在我那个后半夜感觉简直无法忍受之际,在我可以说是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我听着屋外的风声呼啸依旧,我想象着外面的白雪茫茫如旧,吹洒仍旧,我联想到我那一次开门出屋的时候北方盛情园上空风雪弥漫的场景,我的眼前猛然又一回浮现出白日里阔大的盛情园中被骄阳光照照暖的化雪雪水里浸泡其内的一双双貌美城夫人们的腿脚,我结合着此时此刻屋外可以用滴水成冰去形容的恶劣天气状况,我的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一种可怕至极的场景,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中随着庞城主突然大忧伤的产生,而天气骤变,温度骤变,使得白日暖阳普照下几乎化尽的雪水一瞬之间结冻成冰,完全冻固了城夫人女子们的腿脚,使得她们一动不能动,想逃不能逃!她们所有的城夫人女子们在半夜的时候,经受了狂风暴雪的吹卷洗礼之后,已经是自己的整条一双腿脚完全被冻封在厚厚的冰体之中,她们只得默默承受着强风烈雪带给的夺命煎熬……

我越想越清醒,越想越觉得十有可能,越想越感到害怕,恐怖,感觉一场最大的悲剧将至一样!

我想着想着,又一次惶恐不安了。

我盘坐在自己的睡床角落里,我一番外一番地鼓舞自己,鼓舞自己起身。可是外面的风雪仍在继续,我很有可能会在茫茫大雪之中迷失自己,更有可能会被冻僵在茫茫大雪里,风雪里,因为给我的当时直觉里,外面的天寒已经达到无所不冻,无所不封的境地。

我在百般无奈之下,我望着门外飘飘扬扬的灯笼灯影,猛然间望见自己门前的那盏高高的廊顶灯笼被一股强风给吹卷而下,给吹落,直接摇摇摆摆着被吹卷到了楼下而去。在那灯笼的灯影远离的一霎,在那灯笼的灯影投射到我的门窗之末,我猛然间想到了另外的那个身影,那个我之出大胆外出时候小个子厨工打着小灯笼在我门前踱步去往的身影,也是投射到我高大的门窗上的他矫健的小步子身影。可是,可是在我随后努力好几遍,在我盘坐在床顶,紧裹在被窝里连续看去好几遍之后,我都没有发现那个小个子厨工的踪影。我那时候就感觉,我连唯一壮胆的人都不存在了。

于是,我的心灵再一次矛盾到了低谷。

我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盛情园中再出现过多的死伤情景,我也真的是没有胆量,没有勇气再一次冒着天寒地冻外出。因为即便那时候裹着几层厚厚的被窝,我都不确定自己能够真的过活,更何况是要外出到冰天雪地的恐怖境界中?

我在那时候就开始期盼庞城主能够到达,能够临近盛情园,能够临近我的睡屋,在我感到最无助的时候。可是,可是我随后竭力转移自己的视听,又一回将注意力转移到南侧的关紧小窗口地方,我注意到外面的风雪一阵阵扑打着窗壁,根本就没有意向扑停。

我感觉自己简直是进退两难了。我从风雪的扑打劲头上,我感觉到那个庞城主他还躲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里忧伤,甚至是哭伤,他好像完全没有顾及北方盛情园中众多女子的生死一样!在那个时候,在我将注意力凝集到南侧小窗口地方的时候,我回想起白天的时候我透过窗口向外瞅,瞅见外面由护城庙的庙顶断续向外,向着东雪堂,向着府外的整座沽园城绵延而去的情景,我隐约里再一次顾及了满城,顾及整座沽园城,顾及到整座沽园城中的老老小小应该都跟我一样,在痛苦里挣扎着,在苦海里煎熬着,熬受着那突如其至的,毫无防备的深夜严冷。那一切,都是庞城主带给的满城城民苦痛!

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间有些怨恨庞城主,虽然我内心深处依然是爱他如命。我恨他将自己的忧愁牵带给满城的无辜百姓承受,我爱他因为他的忧愁也有顾虑到我的感受。不然,他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废掉我的城美人地位,去取悦于那些数百之多的貌美城夫人。而想到那里的一刻,我隐隐约约里又有一些清醒,那时候整座沽园城中风雪的灾难突至,也有我的责任,也有我的归咎。

想到那些,我内心里突然开始自责,开始难受,我觉得是我带给了北方盛情园中那些佳丽们防不胜防的天寒地冻,我觉得我应当为她们所蒙受的苦痛做一些什么。我也深深地意识到,在那个深夜至深的时刻一定已经有不禁冻寒的城夫人女子悲恸离世,虽然我不愿意,不情愿接受那样的事实。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过度严寒。

于是,我更加在屋里坐不住,停不住,我将自己身外一层一层的棉被紧紧裹厚,再裹厚,再努力,拼命地努力尝试着释松,去尝试着迎接起码睡屋之中的天寒地冻之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