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欧阳陌偷偷的用了祁薄的书房。
管他呢,反正他又不在家。
等他秋后算帐,自己活也干完了。
在楼下让倒了杯现炸的果汁端上书房,里面有很多关于科研的书籍,一大本一大本的。左右无事,随意的翻了翻。
看到顶排上放了些女孩子喜欢的爱情小说。
就在欧阳陌拿下一本张小闲的书时,发现旁边还有一本类似相册的本子。
莫不是祁薄小时候照片?
有点兴奋也有点激动。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小时候呢。
当她坐在阳台边的榻榻米上翻开时,整个人都呆了。
窗外的阳光透窗而来,飘纱被微风轻轻吹起,扫动在她的眉目之间。女孩弧度优美的五官线条都开始模糊起来,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没有眨去眼底的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入目的照片那里是祁薄小时候。
而是一张黑白的B超照。
隐隐可以看到B超背面写着一行遒劲的字。
欧阳陌反过来一看,果然。
是一排:孩子,我保证一定让你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他的字没错,可是,这个保证……
难道这就是他执意非要让她生个孩子的原因?
多可笑,就算生一个,又怎么可能还是同一个孩子呢?
一股痛疼让她心不停抽紧,唇固执的抿紧,嘴角却不断的下弯,弯成一道忧伤的弧度。聚拢的眉头发红,泪不停的掉下,砸相册上。
她拼了命的擦,却模糊了B超单。
急的她大哭了起来。
索性将相册抱进怀中。
在无人的屋子,哭得像个走失的爱丽舍。
透窗的风刮起雪白的飘纱,像一对振动的翅膀。
五年前的夏天,当她多次头痛到眼前发黑后,决定去医院一趟。
原本以为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当她拿抽血结果时,五十多岁的医生蹙着眉问她:“有性生活吗?”
毕竟只有17岁,怎么敢承认呢?
犹豫的摇了摇头,医生却很严肃的说:“你去查个HCG。”
她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本能的感觉跟某些事情有关。
结果出来了,确认无疑后,已经13周了,她茫然了。
怎么办?
现在高三了,明年就高考,难道不读了,嫁给一个家教老师生孩子去?
她还没有考虑,医生就给她下了决定:“这是个威胁你生命的存在,通知你的家人,停止妊辰,药物控制病情。”
那些俩人的美好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一纵即逝。拿着单子,她站在阳光明媚的医院门口。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生下自己就死去的可怜女人。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冒险生了我,却不等我从她肚子里拿出来就在手术台上断了气。
爸爸背负着母亲家族的谴责及自己对她的疏忽,痛苦、自责了一辈子。因为他一味的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中,疏忽了母亲一天不如一天的脸色。欧阳陌曾无意间看到父亲拿着母亲的相片,眷恋的抚摸,她不懂父亲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但看到那样的父亲她的情绪跟着莫名的低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小到大父亲对待自己的感情淡泊。
她在一个个保姆的手上长大成人。
就算他在家里,父女话也不多。
站在医院的门口,她陷入了前所未有过的恐惧中。
死亡对她来说很遥远,现在突然离她很近。
来得措手不及,让人招架不住。
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没有母亲好可怜。
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告诉父亲,又不能告诉别人,我该怎么办?
最后,她拔通了祁薄的电话。
他的声音底沉温和,从电话那边传来:“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上课。”
是的,她应该在上课。
嘴角不觉扯了个笑。“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细听,那边他似乎还在研究所室里。她没有催他,静静的等着。不久,他说:“想我了吗?”语毕还笑了声,心情似乎很好。
她一听,差点就掉眼泪了。
他此时愉悦的心情,她怎么敢告诉他:我可能要死了,我怕。
拼命的压间不断窜上喉间的涩意,嗯了声,说:“你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却当她无理取闹,好声好气的说:“别闹了,这个项目我是主要负责人,怎么能中途而废?我们不是天天晚上视频吗?这样还不够?那你中秋节来西安,我带你转转。”
“祁薄……”她喊了一声,声音有点低。他在电话那头嗯了声,静静的听着。“我死了你难过吗?”
“……”
他没有说话。
她还想接着说。
结果,他突然回了句:“会,非常非常的难过。”声音有点严肃,像是保证。“我比你大9岁,按年龄算,也是我先死。我希望你是我寿终正寝后的填土人。”
在他看来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她小孩子耍脾气,胡思乱想。
要怎么跟他讲呢?
她将手指塞进口中,不让自己哭出来,忽忽嗯了声,便挂了电话。不多时,他回了一条短信:不要看乱七八糟的小说,好好学习。你是我的命,我怎么会让你死?”
……
回忆就像一把钝刀,割在心上疼痛难忍。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她接着翻阅这本相册。
其他便全是她的照顾。
从照片的背影及穿衣来看,这近五年的照片。
有站在学校收发室的照片,还有课堂上回答问题时的照片,还有坐在体育官发呆的照片,还有在蛋糕店外一脸馋样的照片,还有一张带着一诺在小区楼下滑滑旁的照片……
整整一册。
这几年他在牢里,这些照片是谁拍给他的?
她曾无数次的申请探望他,都被拒绝了。
既然这么恨,为何要让人拍这么多自己的照片呢?
她都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