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子薰没有下药,或许我还能够不计前嫌,可如今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要不是宝宝坚强,有惊无险,现在的我连杀死苏子薰的心都有。
苏子墨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蠕了蠕嘴唇,语气晦涩道:“夏梦,你可以恨任何人,但我希望你能体谅妈妈,等你身体恢复了,有时间去看看她吧。”
苏子墨走了,而我躺在床上,心里并不像表面表现地那般平静,
从小,“妈妈”这个词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陌生,我也曾埋怨过为什么自己跟别人不同,看着其他小朋友们高兴地牵着妈妈的手,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哭。
小的时候,我总是设想,突然有一天,妈妈出现在我面前,就跟无数“妈妈”们一样,对我细声软语,关怀备至,我可以拉着她的手笑,也可以窝在她怀里哭。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过了那个爱做梦的年纪,二十多年过去,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突然说冒出来个“妈妈”,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临近中午,霍母拎着保温壶推门进了病房,我忙放下手中的书,“妈,你怎么来了?”
“我呀,给你熬了点鸡汤,这鸡是我特地让阿姨去城郊养鸡场现买现杀的,肉新鲜着呢。”
霍母边说,边打开了保温壶,倒出了里面的汤。
我连忙将小桌子架好,她将满满一碗汤端到我面前,笑道:“来趁热喝,小心别烫嘴。”
汤是刚炖好的,还冒着香味混着热气,不断往上冒。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凑到嘴边轻吹了吹,喝进嘴里,味道很鲜,暖意从喉咙口往下,直达心田。
“味道怎么样?”
“好喝。”
“那就多喝点,壶里还有。”
看着霍母脸上慈祥的笑,我眼睛有些发酸,虽然她只不过是我婆婆,可她却给我了母亲般的温暖,只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母亲的关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原来,竟是这般好。
“妈我没什么事,你别这么来回折腾,医院的营养餐也不错,我吃那个就行。”
“什么折腾啊,我反正每天在家也是闲着,这就当运动了。再说了,我来回都是坐车,也走不了几步路。”
“那可不行,您要是还这样,我可要提前出院了。”
虽说有车接送,可这路程不短,坐车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故意板起了脸,霍母笑道:“好好好,知道你心疼我,我让阿姨送总可以吧。”
看着霍母,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简心的脸,想起苏子薰的话,我心里有些闷闷的,一滴眼泪掉落不自觉地在落在汤碗里,晕开一轮浅浅的波纹。
“怎么了这是,是哪里不舒服吗?”
霍母面露急色,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妈,你对我太好了。”
闻言,霍母眉头散开,展颜笑道,“傻孩子,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啊?”
我愣愣地看着她。
“你是我的儿媳妇,我对你好了,你才会对博彦更好,不是吗?”
没想到霍母也会开这种玩笑,我被她逗笑了,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一整壶鸡汤,我喝得一滴都不剩。
霍母又坐着跟我闲聊了几句,才收拾东西回去,我起身送她到门口,她连连挥手,让我回床上躺着。
刚吃饱,躺着容易积食,我便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我疑惑地回头朝门口看,见到来人,我高兴地叫道:“沈言,你怎么来了?”
沈言走病房,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桌子放,欲言又止道:“夏梦,我听陆逸尘说...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见到沈言的一刹那,太高兴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现在才失去孩子,应该幽怨又虚弱才对。
我连忙收敛了表情,走到病床前坐下,语气淡淡道:“是他告诉你的?”
沈言点点头,不悦道:“你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还当我是朋友吗?我看不光是陆逸尘,你是想跟我们大家都撇清关系。”
天地良心,我这出流产戏本来只是为了骗陆逸尘,迷惑苏子薰的,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见沈言生气,我忙拉起她的手,“别生气,事情发生地太突然,这几天我自己脑子也乱乱的。”
见我一脸哀伤,沈言忙道:“哎,看我,忘了你现在肯定心情很不好。对了,你这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冷哼了声,“陆逸尘没告诉你吗?”
“他只跟我说你出事了,让我来看看你。”
我把苏子薰下药害我的事说了,沈言气得站了起来:“什么,原来是她!这女人疯了,她怎么敢!有没有报警,告她谋杀都是轻的!”
瞧她火冒三丈的样子,我心里闪过一丝暖意,拉着她坐下,“这次她是有预谋的,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下的药。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她还的。”
“没错,对付这种女人,绝对不用心软。”沈言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说,“要不要,我找人去教训她一顿?”
我哑然失笑,沈言虽说已经“改邪归正”挺久了,这骨子里的江湖习气还是没变。
“不用了,打她一顿怎么能解气,至少也要让她一无所有才行。”
我咬牙认真道,沈言眼睛一亮,“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这个么——”我沉吟了会儿,“还在想。”
沈言翻了个白眼,“你逗我呢。”
“放心,我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出个大招。”
“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沉欢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也有许多不顺心,可我跟陆逸尘,沈言跟季天羽,还都好好的,曾经我们以为会彼此相守一辈子,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见我愣神,沈言试探道:“陆逸尘已经跟苏子薰提离婚了,你有没有想过,跟他重新在一起呢?”
“没有。”
我想也没想便摇头,“他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你曾经那么爱他,我不信你这么快就能把他忘了。”
我并没有否认沈言的话,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我不需要说违心的话,可很多时候,不光有爱就可以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即便还爱,也已经不纯粹了。
我笑着对沈言说:“你看,我现在已经结婚了,霍博彦对我很好,跟他在一起,我很轻松自在,这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不爱他,不是吗?”
“爱有很多种,霍博彦之于我来说,是知己,是家人,是最温暖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对他是有爱的。”
只不过,跟对陆逸尘的有所不同罢了。
这话我只在心里默念,并没有说出来。
“可是,你知不知道,陆逸尘之所以同意跟苏子薰结婚,都是为了你。”
沈言的表情有些着急,她的话让我感到困惑。
“为了我?”
“没错,是天羽告诉我的。陆贤明用你来威胁他,如果陆逸尘不娶苏子薰,他就会对你不利。陆贤明那人向来独断专横惯了,要是他想找你麻烦,连陆逸尘都没有把握能护你周全。你还记得你曾经被人弄晕了,送到霍博彦床上的事吗,就是他指使人干的。”
“原来是他!”
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我曾经怀疑过陆贤明河苏子薰,但我心里更倾向于苏子薰,得知是陆贤明干的,我还是有些意外,毕竟他是陆逸尘的父亲。
如今,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陆贤明的“功劳”,我是真没想到,他既然会这么卑鄙。
“对,那次不过是陆贤明对陆逸尘的一次警告,如果陆逸尘不妥协,那么他就会进行下一步动作,谁也不知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但能肯定的是,后果不是陆逸尘能承担的。夏梦,你知道吗,陆逸尘宁愿失去你,也不愿意你有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曾今,我怨怪过,我恨陆逸尘抛弃我,我甚至以为他以前对我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是有钱人偶尔一次贪图新鲜罢了,等玩腻了之后,自然就把我扔了。
我竟然从未想过,他的委屈求全是为了我,他那样骄傲的人,居然为了我,向陆贤明妥协,我何德何能担得起他为我这么做。
知道真相的我,心仿佛被什么揪了起来,难受极了,眼泪不受控地往外冒,泪水咽进嘴里,更多的是苦涩。
好不容易才接受了陆逸尘抛弃我的事实,找到新的生活,现在却突然被告知原来自己一直怪错了人,我有些难以接受。
我哽咽着,嘶哑着嗓音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