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餐而已,你也一起来啊。”我笑笑拉了拉李雅的手,心里却有些打鼓,李雅说的东西我竟丝毫没有考虑到,是啊,除了洛家老爷子给的变态任务,洛绍谦还有贪腐案在头上呢。
“我爸妈倒是让我列席,还给了我任务,可洛家那老爷子,颐指气使让人不爽得很。”李雅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愿意和他一个桌子吃饭呢。”
我“噗嗤”一下地笑出声来,“其实我也挺不愿意和那老头一起吃饭的。”我拍拍李雅的肩膀,不禁觉得,在不苟言笑和成熟的表象下面,李雅也有很是可爱的一面。
这个30多岁的女人,可是欧阳老师和李院长最后的依靠啊。
我看着她慢慢放松舒展开来的表情,终于让我捕捉到一丝源自内心真实的情绪,想起离开我们三年之久李俊,内心又泛起一丝酸楚。
不过李雅说欧阳老师还给了她今晚的任务,什么意思?
“你们先进去,我忙完就来哈。”我刚想开口问,李雅却急匆匆打了声招呼,迅速跑开了。
罢了罢了,大概是“照顾得周全些”此类的交代,毕竟是在雅琦宴请,来得又都是长辈,看着李雅跑开的背影,往夕不可回顾,旧人不可多追忆,淡淡记得便好,活得如他希望得那样就好……
我深吸了口气,牵着涂涂的小手,招呼大家往里走。
我们从没来过雅琦饭店的顶楼包厢,刚出电梯就能透过四周的玻璃窗看到星光熠熠的城市夜景,涂涂有些激动,跟在服务员后面一路小跑,冲在了最前面。
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微笑着指引我们向前,想带我们落座。可眼前的景象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好多位熟人长辈已经先我们到了,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转向我们这里。
欧阳老师,李院长在列,洛绍谦起身迎接,坐在洛绍谦旁边的是周主任和洛院长,当然还有洛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一脸欠他五百万的不高兴。
“妈……洛绍谦电话里有说这么多人要来吗?”我战战兢兢地侧脸小声询问一旁的张修然。
“没……没啊……”张修然也一脸懵,看来是真不知道实情。
“管他呢,进去坐呗!”外公从后面冒了出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往前走去。
不愧是老兵……枪林弹雨中捡回来的命,果真硬到可以……
我看见张修然和文宏伟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也不知他们在窃喜什么,是明白了什么?还是体会到了什么?这么神奇的麽,看一眼阵容就了然于胸了?
“叔叔阿姨,外公外婆。”洛绍谦一身墨兰色呢子西服走到我身边,我发现他还正儿八经地别了个胸针装饰,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刻意收拾打扮过的男人,无比好奇,“什么意思?唱哪出戏啊?”我问他,他却朝我笑笑。
“都坐吧。”洛绍谦牵起我的手,感觉像是要走向主位那里。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坐在那个固执的臭老头旁边!我试图挣脱洛绍谦的手,却发现他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手腕刻意地用力,攥得无比的紧。
“大哥!大哥!别冲动别冲动啊!你爷爷会怼死我的啊!”我小声在洛绍谦背后嘀咕,他却充耳不闻,拽着我走得大步流星。
“我还没同意呢!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洛老爷子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悦的心情。
果然,这老头子不好惹……我拽了拽洛绍谦的衣角,给他了一个充满恨意的眼神,我们俩就这样呆若木鸡般地站在老爷子身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爸爸,那么多人在,你就不要破坏气氛了嘛……”洛院长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文家外公外婆,宏伟兄,带夫人先坐……先坐……”
服务员立马心里神会,一面带着我们入座,一面陪着笑脸给洛老爷子添了杯新茶。
“这洛家家教甚严呐,我家彤彤怕是以后要吃亏的喽。”正在大家准备偃旗息鼓,握手和谈的时候,外公又站出来酸不拉几地讥讽了下洛老爷子。
刚刚缓解一些的尴尬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我正准备落座,屁股还没沾到凳子,被外公一句话吓得直直地蹲在半空中。怎么?要开杠?
“外公说笑了说笑了,都坐都坐,那个……服务员,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洛绍谦的妈妈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一面示意我坐下,一面走到外公身边,亲自倒了一杯茶,“我家老爷子最近肝火旺,您别和他计较。”
外公自然是识趣,洛老爷子“哼哼”了几声,便也歪着脖子坐下来了。
三家人各有心思,晚餐自然是气氛怪异,周主任异常好客,不停地让洛绍谦给我夹菜,洛院长一次又一次以茶代酒敬文宏伟,张修然和欧阳老师很久没见,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个啥,父母长辈们聊得热络,我却有些讨厌洛绍谦,洛老爷子不喜欢我,明知这样的一顿晚餐并不会吃的愉快,却还要让大家这样辛苦地假装应付,我讨厌洛绍谦,因为我们的事,让欧阳老师和李院长都像个傻子在这陪衬,洛绍谦试图和我说些什么,我却并不想理他。
“文彤,上次伤医事情,你受委屈了。”周主任聊起我的工作。
饭桌上的好些人只知道事情的大概,却不知道医院具体的处理细节,周主任一提起,李院长便问,“彤彤为什么没起诉?”
我亲爱的李叔叔,法学院的前院长,一生与司法正义打交道,为请不起律师的弱势群体提供法律咨询,他问我,为什么不起诉呢?我抬起头望向他,又望向周主任,尴尬地笑笑。
洛老爷子仿佛并不知道这档子事,微微皱起眉头好奇地询问到底是什么伤医事件,我看见洛院长转身向洛老爷子,猜测是在讲这件事吧。
为什么不起诉呢?周主任也万般无奈,医院开了高层会议,听说护理部列席,却没有任何话语权,院长办公室,医务部,人事科主导了事件的发展,护理部人微言轻,主张上诉和扩大事件影响力的领导被院长三言两语便驳回了。
张修然忍不住倒了一堆的苦水,无非就是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付出了多大代价,文宏伟试图阻止张修然越说越多,却拦也拦不住。我的母上大人的委屈程度,大概也可以六月飘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