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趴倒在床上,我不得不开始考虑我和李俊该如何发展下去,他无孔不入地穿行在我的生活中,悄悄地颇有心机地变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我是个精神上依赖感很重的人,我深知我这缺点,所以一直以来都尽量表现得很独立,可是现在,我似乎对李俊,有那么一点放不下了。
本以为会越想越清楚,事实上水却是越搅越混。想不透彻的我把祁东叫了出来,可能旁观者清吧。
“你还想把爱情想得透彻?”祁东掐了一朵路边的花,放在我面前,晃了晃,“能想明白这花是怎么开的麽?”
“啊?关花什么事?!”我十万火急地找祁东商量对策,他却慢悠悠地和我讨论野花的生长规律。
“有形的有规律的东西,尚且不能透彻地了解,何况是无形的感情,更何况是奇妙的爱情。”祁东端详着我,似是想读懂我扭曲的面部表情。
“麻烦姐夫你不要说鸟语,说我能听得明白的……”靠,这种深奥的道理我怎么会懂呢?什么花不花,感情不感情的。
“我的意思是,爱情没有理论,想不透彻。跟着心走,心不会欺骗你。”祁东解释说。
“跟着心……你当初看上严婷是跟着心?你明明是跟着眼睛……”我有些怀疑祁东的大道理,毕竟他当初摆了一道爱情乌龙,我都差点成了牺牲品。
“文同学,你这是在和老师讨教问题的态度麽?”提起以前的事,祁东总会有些不好意思,当年的事没有告诉严婷,虽说现在想来只是个笑话,但祁东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严婷。
“好吧好吧,祁老师,祁副科,好汉不提当年丑……”
我和祁东聊了一个多小时,就明白了一件事,爱情,是捉摸不透的。
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严婷的电话,我朝天翻了个白眼,祁东,你连这个也和严婷交代……
严婷大致是拿她自己和祁东为例,啰嗦了一大堆,立场比我还摇摆定。“彤彤,你觉得喜欢就答应啊。”“恩,我考虑考虑。”“不过万一他是玩你呢?”“那我还要不要答应呢?”“唉……这只能你自己判断了。”
说了等于才说麽。严婷唯一让我思考的话只有挂断前的最后一句:本以为,你会和洛绍谦在一块的,没想到大家都没看准。
晚上缩在被窝里,严婷的那句话始终不停地在脑海里转悠。有多久没有见过洛绍谦了?大二下学期,到现在,两年多了吧,如果一个人,有三个月和你很熟,接着两年没有任何消息,你的心,你的记忆会怎么对待这个人?你会说,那要看这个人和我是什么关系了。回想我和洛绍谦相处的那些日子,那些发生的事和情绪已经有些久远,我迷路的时候,祁东生病的时候,温习功课的时候,备考的时候,吻我的时候……如果硬要我去回忆,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面对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是最为虐心,无数的可能性在折磨着当事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期待什么,不管是两年前的那一晚,还是重新被严婷提及的今夜,但我清楚的是再多的想法都不再有意义,因为故事里的人已经不在,爱情,怎么会是独角戏。洛绍谦,你存在,也只能是在脑海中的回忆里了。
李俊呢?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回收,这才意识到他才是我迫切需要理清楚的事情。有人说,爱情需要勇敢;有人说,如果爱,请深爱;有人说,宁错爱,莫错过,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理论帝还是实践家,这些总结性的教训是随口说说的还是历经爱情冷暖。我缺少的,是勇气麽?
没等想清楚,我就睡着了,事实上,也没办法想清楚。很多事的发展,不是由我选择,人生把我往前推,下不了决心,或者想不清楚的时候,我们就随遇而安,命运安排什么,我就接受什么,我并不给自己找理由,有时,我确实做了命运的傀儡。
这天的深夜开始下雨,风撞击着窗户,发出难听的“哐哐”声。宿舍的排气窗似乎没有关好,丝丝缕缕的风漏近宿舍,一夜没有睡好的我早上醒得很早。雨天,向梅不跑步,此时睡得很香。拿起手机一看,六点。我轻手轻脚地穿衣洗漱,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赵老师的短信,告诉我她今天要跟教研组去B市检查实习生工作,上午本来安排的实验讲解就取消了。这也好,雨天,不合适出门,本想睡个回笼觉,但突然想到,李俊快要送早饭来了,快一个月了,他每天六点半来,风雨无阻,这是宿管阿姨告诉我的。我想我和他之间终究要有一个结果的,回避了一个月,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所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我套上外衣,拿了把伞,揣着手机钥匙,往外走。
六点半的天还没有大亮,雨已经渐小,落叶湿哒哒地贴着地面,或飘在水塘上,能看出来昨夜的风是怎样的肆意,空气中有些泥土的腥味,路上的人很少很少,我撑着伞,站在宿舍楼下,等着某人的到来。
宿管阿姨发笑地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早,小伙子早饭还没送来呢。我朝阿姨笑笑:昨晚上没睡好,就起得早了。
六点二十,六点半,六点四十……七点。看了看手机,七点了,李俊没有出现。奇怪,阿姨不是说平常都六点半吗?我回头朝阿姨疑惑地扭了扭眉毛,阿姨在屋里朝我怂了怂肩:“不知道呀,平常早来了。”
七点二十,陆续有同学出门去食堂去教室了,宿舍楼门前也慢慢地多了几个男生,背着书包骑着车的,夹着课本拎着早饭的,手插口袋翘首以盼的,一个个地出现,又满心关系地搂着从楼里跑出来的女友,一个个离开。向梅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等谁呢?”向梅咬了个苹果,背着包,应该是要去上课。她凑上我,一脸的坏笑,我去……明知故问。
“你这是准备调戏大爷我?赶紧走吧你!”我掐了一把向梅的腰肢,然后不禁感叹起她的好身材,一点多余的肉都没就给我下手。
“没课?”
“没课。”
“好吧,慢慢等吧。人家殷勤了一个月,你才下来一回,太不容易了。”
“……”
向梅吐了吐舌头,快速地闪人。我看向前方的路口,没有人拐弯,然后出现。出事了?一想到这,我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通的,没有人接。这是怎么回事?又拨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我有些担心了,按道理在学校能出什么事,可能是我悬疑类恐怖类的电影小说看多了,心里不自觉地有些七上八下。
刚想给欧阳老师打电话问问,老远处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文彤!”
我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小水塘向我跑来,水花溅起,落叶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城风雨,你从海上来。你带着彩色的云朵,一身的光芒,风尘仆仆。如何来不重要,为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