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昱的眼角有晶莹液体一点点坠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哥,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想害你,即便没有那一场车祸,也会有后续的车祸,你躲的了那一时,也躲不过之后。”
北辰司难得的安慰人,却做得很好,同方才狠狠揍北辰昱的那个司少,判若两人。
其实在他心底,对北辰昱的兄弟之情,丝毫没有因为北辰昱的诈死而减少分毫。
他只是痛心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异常,痛心自己没能替北辰昱解决灾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辰司的保护欲是空前强大的,更护短,对北辰昱如此,对夏卿卿更是如此。
“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那些想害你的人,我绝不放过。”
这是男人的承诺。
“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小甜死了,她死在母亲的手上。阿司,你告诉哥,要怎么样才能解脱?”北辰昱面露癫狂。
击垮北辰昱的,不仅是简小甜的死亡,更是自己最敬爱的母亲亲手杀死最爱女人的痛楚。
这个问题,北辰司无解。
哪怕他智多如妖,也无法给北辰昱一个答案,凭心而论,即便是他自己,对这一个问题,也无法得到两全。
爱情跟亲情冲突时,他尚且可以做出选择,可当仇恨与亲情冲突,他也一样迷茫,恰如此时的北辰昱一般。
“过去了,哥,那些都过去了。”司少只能用这种话,搪塞他。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刚才是我失控,没问清楚就胡乱猜忌你。”夏卿卿也忙着解释。
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她跟北辰司,尚且在这场仇恨中泥足深陷,更何况北辰昱本人,他更多几分自责痛惜。
“你说的对,是我,是我的错。”北辰昱陷入心魔,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或是死去……简小甜。
替他解开绑缚的领带,北辰司无法再怪责于他。
“哥,跟我回家。”
“回家?!”北辰昱面显茫然,笑容酸涩,“哪里还有家?”
自从简小甜死后,他再也没有家了,未来的他,必将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到老。
“有,我跟卿卿的家,便是哥的家。”北辰司肯定道,前所未有的笃定。
“卿卿,你还未说,小甜死前,留下了什么话?”北辰昱望向夏卿卿,眼底有着一丝希冀。
最后的希冀。
北辰司同样将目光移过去,看向她,眸光中隐含一分深意。
夏卿卿读懂了,他是要她哪怕编造一个谎言,也要让北辰昱的余生有所寄托。
谎言,也有善意跟恶意的,她要撒的谎,显然是前者。
“我姐她……”
夏卿卿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害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被北辰昱听出端倪,到时候情况更糟糕。
北辰昱死死攥紧了北辰司的手臂,他的紧张,流于表面,一眼就能看出。“她说什么?”
“她说,她留下了一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秘密。”想了许久,夏卿卿终于说出谎言。
最好的谎言,便是七分假三分真。
她说其他的,难免会被拆穿,但如果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晓的秘密,便不会了。
因为北辰昱自己,就会不断脑补出这个秘密。
“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北辰昱神色茫然。
简小甜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以说简小甜对他,是完全透明的。
连跟夏卿卿这般紧要的关系,他都知道,还有什么秘密,是只有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姐姐留下的,是什么秘密,可她说的肯定,就好像笃定你一定会猜到。”夏卿卿认真的看他,心底有些打鼓。
她并不知道,哪怕她随便说一样,北辰昱也会相信的。
他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了,哪怕只是一句话,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好过他这样继续永无止境的磋磨下去。
想报仇,却无法报仇。
想死,又不能死。
“一个秘密,小甜给我留个一个秘密,只有我们知道的……”北辰昱念叨着,面上竟显出几分欢愉神采来。
夏卿卿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至少北辰昱不再心心念念的寻死了。
北辰司松了一口气,看向夏卿卿的凤眸,流露出一抹庆幸。
幸好,他的小妻子有急智。
思绪一放松,手上的力道也就轻了,就在这时,原本还在迷茫的北辰昱,忽的跳起来,撞开北辰司,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北辰司反应最快,伸手去捞,就见北辰昱落入一辆敞篷车中,驾驶的人,正是沐云。
“北辰昱,你要做什么?”
他气得凤眸泛红。
“阿司,我要去找小甜留给我的秘密,哥不会跟你走,你跟卿卿,一定要好好的。”北辰昱的声音遥遥传来,“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样完结。”
北辰司气得直踹阳台栏杆。
夏卿卿是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她听出来北辰昱话语中的决然,他绝不会就此罢休,不弄清楚车祸案的真相,他绝不会回来。
“该死,北辰昱,你给我回来。”
北辰司似是也没有想到,北辰昱会如此光棍的选择逃走。直到看到汽车扬长而去,才回过味来。
北辰昱先前说的那些剖白,全都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从一开始北辰昱便没有想过要留下。
“我艹!”堂堂司少被气的爆粗口,风度全无,“北辰昱,你他妈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又气又急,瞥见夏卿卿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吓到她了。
“卿卿……”
“少爷,我已经把两位小少爷送回去了,”沐风说着进门,看见地上床上的血迹,紧张问道,“这血是怎么回事,少爷你受伤了?”
他至今也没想通,大少爷明明没事,为什么不回老宅,甚至于沐云,也在这件事情中掺合不清。
“这不是老子的,是那个懦夫的血。”北辰司余怒未消,发泄一般地将整个房间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