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玫瑰(1/1)

“给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又不愿意让我出手。”我无奈的说。

“想都别想,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是你若是出了问题,该如何挽回呢?”冷姐坚定异常的说。

“对,我赞成冷姐的意见,半成股份虽然令人心痛,但是还不至于让你去触犯天道,只要我们耐心的寻找时机,我相信迟早能拿回那半成股份的。”晓静附和道。

“行!就这么说了,明天晚上请施菲吃饭,以示感谢。”冷姐说着就拨响了施菲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冷姐说话的语气就变了,不再有疲惫之感,而是带上了一丝感激的味道。

“喂!菲姐!我考虑清楚了,按你说的办吧!就半成股份吧,总比便宜了许正要强,这事全赖你的回天之力,明天晚上我做东。”

“诶!好的!翡丫头,我知道这次让你大出血了,可是权利不在我的手上,我也是求人办事,丁市长提出的要求,我可是一分钱好处都没拿……”施菲的语气很是兴奋。

“菲姐说哪里话?我要是不相信你,又怎么可能托你办事呢?既然仰仗你了,我就不会怀疑你吃回扣。”冷姐很豪爽的打断了施菲的话。

其实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施菲是丁市长的情人,关于要半成股份的事,到底是丁市长的意图,还是施菲的意图,还真不好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结局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就整件事情而言,没有施菲的帮忙,服装厂有可能被整倒闭;但是施菲也没有白帮忙,收了半成的股份;她的功与过真的不好评判。

至于半成股份的最终受益者是谁,是被丁市长和施菲平分了,还是被丁市长独吞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我们已经损失了,是狗收益,还是人收益,都无关紧要。

第二天,工厂正常开工了,环保局没有再来检查。

大约在十点左右,施菲带着一位年轻人来到了厂子里。

小伙子中等身材,皮肤白净,长得一表人才,即使和电视上的小鲜肉们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按说他应该西装革履,才符合他的年龄,可是他偏偏身穿一套中年人才会穿的黑色唐装。如此不协调的着装,穿在他身上,不但不难看,反而令他的气质更加的出众,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左腿是假肢,走起路来有些微微的摇晃,虽然不仔细看不出来,但是很不凑巧的,在上楼梯时被我看出了门道。

来到会客室,彼此寒暄一番,各自落座,奉上茶水之后,施菲给我和那小伙子相互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这位帅哥是丁市长的亲弟弟,名字叫丁月,是来接受股份的。

丁市长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自己持有服装厂的半成股份了,只能放在自己亲弟弟的的名义下,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我拿出相关的文件和印章,签好字后,递给了丁月。

可能是因为接受的是不义之财的缘故,丁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敢和我对视。

我心中暗骂:“若是真的良心发现,那就不要签字,既然都已经敲诈了,就不要再装逼了。”

丁月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就将文件递给了施菲,施菲接过去装进了包里。

冷姐辛苦打拼了这么多年才创办出的企业,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半成股份,成为了他人的下蛋公鸡,此后将源源不断的为他人下蛋。

“既然我持有了半成的股份,以后财物上的事情,我也有知情权了,是吧?”丁月微微一笑说。

“应该的!以后你就是股东了,虽然只有半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老板,而我是打工的,所以财物上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定期向你汇报的。”我淡淡的说。

“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轻重的,于秘书,你放心,我不会过问厂子里的其他事情,仅仅关注一下财物而已。”丁月解释道。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接他的话。

办完手续之后,施菲和丁月就走了。

我站在窗口,看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娄玉是倚仗权势公然豪夺,施菲和丁月联手巧取,冷姐躲开了初一,没能躲得开十五。

豪夺者是敌人,需要憎恨;巧取者是朋友,需要感激。

不知何时,小狐狸悄悄的来到了我的身后,她走路无声无息,我又是在怔怔发呆,所以没有发现它。

直到它嗖的一声,跳到了我的肩头上,我才蓦然惊觉。

“人类充满了背叛和利用,你们为何还要眷恋红尘呢?不如跟我一起回涂山吧?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我们每日饮酒作乐,吟诗作赋,岂不快哉?”小狐狸的声音清脆悦耳。

“那你怎么不回去呢?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我反问道。

“我……我舍不得冷姐姐和你们,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涂珊珊微微一叹。

“你心中割舍不下的是情义,我们割舍不下的是尘缘。”我如是回答。

当天晚上,冷姐请施菲和丁月吃了一顿饭,相互认识一下。

此后,丁月隔三差五的到厂子里来,渐渐的大家也都熟稔了,彼此交流的多了,我发觉丁月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性格比较随和,也很乐于助人。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时,两个税务局的人来查税。

我将他们请进了会客室,照例奉上了两份礼金,这些都是惯例,不把他们伺候好了,企业是没法安心生产的。

税务人员很讲道义,收了礼金之后,就坦然说:“有人举报你们偷税、漏税达数百万元之巨,领导作了批示,要我们从快、从严查处此事,如果你们真的存在偷税行为,最好快些走关系,把事情摆平,免得吃官司。”

偷税是犯罪行为,我们厂从来没有偷过税,我心里有底,就说:“我们一直都是按章纳税的,你们尽管查就是。”

税务人员就笑着说:“那行,我们该说都说了,万一查出来问题,你别说我们不按套路出牌。”

“我们绝对没有偷税,我心里有数的。”

我说罢,就让晴格格把各类财务报表都搬到会客室内,让两位税务人员仔细清查。

谁知,还真查出来问题了。

财务方面的事情,晓静曾经管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晓静经常跟着我四处乱跑,就交给晴格格一手操办了。

前段时间,晴格格请假回老家,本来说快去快回的,后来到家之后,又被琐事耽搁了几天。

前前后后一共有十几天的时间,财物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就导致漏了一次税收没有及时缴纳。

漏税的数额大约在十五万元左右,这事说大就大,若是认真追究起来,不但要补交数倍的罚款,甚至有可能吃官司;但这事说小也很小,若是能走通关系,只要把漏掉的税补交上就可以了。

类似于此类事情,该如何处理,完全取决于漏税人的个人背景,有背景就屁事没有;没背景则又打又罚,让你领略法律的严肃性,和不可亵渎性。

查税时,晴格格一直都在场,当发现她确实漏报了税务之后,她也吓傻了,此事的责任全在她身上,是她工作严重失误导致的。

冷姐一直都非常的信任她,如今她却惹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她内心的自责可想而知。

税务人员说有人举报,并且说领导作出了重要的批示。由此可见此事想善了,是很不容易的。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都是我一人的过错,老板并不知道此事,更没有授意我去故意偷税,因此罚款以及其他法律责任,都应该由我一人来承担。”晴格格深吸了一口气,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两位税务人员很欣赏晴格格的牺牲精神,说话也比较和气,就说:“你也别急着揽责任,你的责任肯定是有的,你们老板是否有责任,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一听,就感觉到事态严重了,十有八九要牵连到冷姐了,可是该怎么处理呢?走哪条关系,才能把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呢?

我的脑袋急速的运转起来,一个个方案在脑海中形成,又一个个的被排除掉,思索了好半天,都没能想出一个相对妥善的办法。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恰好丁月来了。

他简单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二话没说,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就面带着微笑进来了。

他掏出一包香烟,给两位税务人员每人递了一支,自我介绍道:“我叫丁月,我哥是丁宏伟,刚才我已经打电话跟我哥说了此事,麻烦你们稍等片刻,等会儿你们领导应该会有电话来的。”

两位税务人员一听见丁宏伟的名字,脸上顿时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情,便点了点头说:“既然丁市长过问此事了,一切都好办了,最多把漏掉的税款补交上就可以了。”

丁月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十分钟后,税务人员的电话果然响了,接了电话之后,他俩满脸堆笑的说:“刚才领导来电话说了,市里的文件规定对于招商引资的企业,给予免税三年的优惠政策。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就匆匆的离开了,连补交税款的事情都没有提及。

“啥?”我脑子有点闷圈,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心中暗自感叹权利的好处,“咱们服装厂居然变成招商引资的企业了,还可以享受免税政策了,这一下子就节省了一大笔的开销啊!给丁月半成股份,一点都不亏……”

此事之后,冷姐对待丁月的态度明显转变了,当晚就叫我安排了一顿酒席,好好的酬谢了丁月一顿。

酒席上,在冷姐的示意下,我代表她,频繁的向丁月敬酒,以表示内心的感谢之情,不一会儿,丁月就被我灌多了。

酒喝多了,人就容易吹牛。

丁月也不例外,他结结巴巴的说:“以……后但凡遇见权利部门来检查之类的事情,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了,由我出面摆平,谁敢不给市长的面子?除……非……嫌……嫌纱帽太重,不想戴了……”

几十天后,又有几个消防人员来检查。

由于丁月有话在先的,我就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丁月又给他哥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消防人员就直接撤走了。

以前,对于这些前来检查的人员,我都是“以礼相待”的,每人准备一份礼金,再加上我们确实照章办事,只要他们不刻意的刁难,也能应付过去。

如今简单了,丁月一个电话,啥都搞定了。

不得不承认,权利比金钱要强大很多,凡是金钱能办到的事情,权利都能办到,而且效率奇高;但是权利能办到的事情,有时候金钱无能为力。

自从丁月拿了半成的股份之后,服装厂的生意反而更加顺利了,没有了权利部门的骚扰,我们都节省了很多精力。

一天,我到冷姐的办公室去。

看见她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束玫瑰花,冷姐盯着花怔怔的发呆。

当当当……

我故意用力的敲了敲门框。

冷姐从沉思中遽然惊醒,一见是我,就翻了翻白眼说:“以后你要么就直接进来,要么就轻轻的敲门,用那么大力气干嘛?这门很贵的,敲坏了,我扣你工资。”

“呦!好漂亮的玫瑰花呀!哪位帅哥送的?能让我们冷老板发呆的男人,可不多哦!”我戏谑道。

“吃醋了?”冷姐乜了我一眼,嘴唇微微翘起。

“没有!我那么没自信?”我说着走过去,拿起了那束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同时说,“我才不吃醋呢!谁能值得我吃醋?”

冷姐不但没有阻止我,反而嗤嗤的笑了,满脸得意之色,说:“我是标准的白富美,送我花的人可多了去了,可惜我都不稀罕,而我稀罕的人,却连一根草都没有送过。”

“草?在办公室里?不太好吧?”我装作局促的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