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可有镊子、酒精和锋利的刀子?”蒙凡咬牙说:“刀口越尖越好。”
“刀倒是有,其余两个没有听过,不知壮士是要?”
“请为我拿来。”
李洪亮狐疑地看他,好一阵后对后头说:“去,给他拿刀来。”
过了片刻,有人把刀取来,蒙凡接过刀子,看了一眼,刀子锋利,没有生锈,顶部很尖。
蒙凡再问一声:“这里真的没有会取子弹的医生?”
“我是医生,但我不会取子弹。”李洪民举手说。
“你给我闪一边去。”蒙凡让过李洪民,几步迈到盛放火烛的地方,将刀子放在火焰上来回烤了一烤。
烤火杀菌的片刻,他想明白了子弹的事情。
因为海底轮强大的恢复能力,四天时间足够让创口复原,所以他活了过来,但是外在的创口复原,内在的子弹却无法处理,遗留在了里头,不时作痛。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忽然一阵童声唤醒蒙凡,有几个小孩眼睛眨也不眨地朝他看来。
蒙凡这才注意有小孩,而且还不少,他向李洪亮说:“接下来的场面,有些血腥,不宜儿童观看,还请老爷子将闲杂人带出去。”
李洪亮摆手说:“没关系,壮士要做什么,且管做,这些孩子没什么看不得的。”
蒙凡顿了一下,“还是让他们避开的好,否则一会血溅到脸上,可不好看。”
“哼!”李洪亮沉着脸说:“我们李庄一千二百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且动手我看看。”
他话音落,十几个魁梧大汉从后方站了出来,把孩子拉了回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蒙凡见他们黑着脸,干脆不再解释。
他烧好刀子,又用指头摸向右腿,寻找到子弹的大概位置。
这子弹卡在神经处,不取不行,他猛地尖刀一插,凿进腿上已经结疤的肉瘤,立即剜开一道创口。
“吱”地一声,血液飙射而出,溅了李洪亮等人一脸血。
蒙凡继续挖,将创口剖开,足够大的时候,他探入二指,进入里头摸索。
“嘎吱、嘎吱”声音细微,却极其刺耳。
蒙凡面色白了又白,指间发力,夹出一颗弹头。
染血的弹头被丢在地上,已经有人吓坏,出去吐了,还留在厅中的,无不是成年大汉,只是看他们的眼神,也很是惊恐。
蒙凡看了看伤口,血流不止,苍白着脸问:“可有止血药?”
李洪民不知被谁推了出来,他支支吾吾地说:“止血药是什么?”
蒙凡撇嘴,李洪民又说:“哦,我知道了,你想要止血,等着啊,我给你拿草药去。”
李洪民起身要走,蒙凡却看到他的腰间别着一杆烟枪,便将他唤住。
“你这可是烟枪,里头装的是烟丝吧?”
李洪民点头,递来烟枪说:“怎么,老弟想来两口?”
蒙凡不理他接过,将烟草从枪口倒了出来,他感慨,还好这个世界还知道抽烟。
他将烟草并着烟灰,一贯倒在创口上,很快就将血止住,血冲不出来,在创口上形成一层血灰色的凝固物。
烟丝很干燥,具有很好的吸水性,对止血有帮助,但又同时含有尼古丁,进入血液循环也麻烦,还可能造成感染,烟灰倒是好止血,毕竟是草木灰,还可以杀毒,就是短时间找不到这么多。
蒙凡处理了伤口,想着下一步的消毒,却发现李洪亮等人在瞪目看他,见蒙凡看来,又别过头去。
“你们没有酒精,烈酒的话应该有吧?”
“烈酒?”一个肤色黝黑的大汉说:“这个我们有,马上给你搬来。”
李庄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舶来人是在疗伤,手段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算是大开眼界一场,根本不用蒙凡再出声,很快有人搬来一坛好酒。
蒙凡接过酒一品,“是白酒?”
李永武说:“是啊,上好的白酒,可烈了!”
蒙凡摇头,这白酒不行,尤其是信不过他们的制酒业,“给我盛完盐水吧,多放盐。”
“古怪。”李永武嘀咕一声,仍然是给他拿来盐水。
蒙凡接过盐水,倒在创口上,面色再度白了一番,待到割裂感过去,李洪民开了窍般,竟给他递来一条干净的布条和药绷带。
蒙凡笑了笑取过布条擦拭伤口,再用绷带缠了几圈,他也不知这么处理会不会感染,但已经把自己所学的知识都运用上来。
取弹、消毒,一桩琐事处理完毕,伤口还在火辣作痛,却没有卡在神经时那种锋利割裂之感,还算能够承受。
李洪亮见他面如金纸,不宜再谈,开口说:“这位小壮士看起来需要休息,咱们还是先不打扰了。”
蒙凡无力点点头,被人抚回床榻,一群人走出屋外,一出门,立即叽里呱啦地聊了起来。
“他娘娘的,这人真有种!”
“我地亲娘咧,从肉里取出铁丸,他面色不改,真是可怕。”
“那算个毛,他剖开那肉疙瘩的时候,该有多疼?嘿,还溅了我一脸血。”
“何止是你,我也是。”
“我倒有些佩服这人了,人看着虽小,这股定力却叫我甘拜下风。”
“......”
一群人说着走开了,蒙凡听着他们的谈笑,欲哭无泪,不是哥装牛,是你们条件太差不允许啊,能打麻药,谁乐意硬撑啊!
话说这剜肉之疼,超乎想象,如果不是蒙凡向来皮糙肉厚,还真不一定能抗住。
躺在床上,他又开始默默出神,思绪很多,想到如今和过往。
没有死在山野,算是侥幸,捡回一命,也真算是命大,而且伤势复原,身体更加强壮,可谓是福祸相依.....
“嘎吱”
畅想中,门忽然打开,李洪民走了进来,抱手谄媚说:“小壮士,还没睡的话,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有什么事吗?”
李洪民走入屋内,“我刚才一路在想小壮士的所作所为,百思不解,还希望你能为我解释解释。”
见蒙凡点头,他问说:“为何你要镊子和酒精呢?”
“镊子是一种工具,方便我取弹头,酒精可以杀毒,避免感染。”
李洪民“嘶”了一声,不解地问:“这个杀毒和感染?”
“就是防止伤口化脓。”
“哦,是这样!”李洪民又迟疑地问:“那为何不用白酒?”
“白酒度数低,起不到杀毒作用。”
李洪民半知半解地点点头,“那你后来用烟草,是因为烟草也有消毒止血的功效?”
他以为能猜对一次,然而蒙凡摇头说:“烟草吸水,易止血,杀毒作用好坏参半,也容易造成创口化脓,主要是那时流血多,真等你草药拿过来,我可能已经死了。”
蒙凡说了假话,他其实不大相信李洪民的草药,索性夸张点骗他。
李洪民不疑有他的又是点头,再问:“为何用盐水杀毒。”
他终于猜对一次,蒙凡却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还要解释细菌吸盐水过多而死?
这可能说到天亮也说不明白。
“盐水杀毒效果好,而且制作方便,随时可以取来消毒。”
“我一直听你说消毒、杀毒,是与化脓有关,但还是能否说得再详细一点。”
蒙凡皱了眉头,李洪民心中咯噔一响,以为问到关键处,舶来人怕自己偷师,恐怕不说。却不知蒙凡锁眉是因为他说话简短,总有点古人说话的味道。
“消毒就是杀毒,避免化脓就是避免感染,这些主要都是为了加速伤口愈合。重视消毒过程,处理得越好越干净,就越安全,伤口恢复得就越快。”
“原来如此!”李洪民拍了一记大腿,茅塞顿开。
他兴奋至极,这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理论,他向来好奇好学,否则当不了大夫,如今发现新的医学领域,一时亢奋非常,拍着手掌,像个顽童。
李洪民接着又提出几个医学问题,他自认为是大难题,对于蒙凡却是常识,如什么发烧感冒、狂犬病,在这里最为常见,蒙凡一一解答,李洪民大为受用。
此乃益友良师,应当多多学习。
他还想与蒙凡彻夜长谈,却遭拒绝,被失去耐性的蒙凡沉着脸赶了出来。
李洪民在门外说:“小壮士,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屋内无人应声,他也不恼,自顾自地离去。
蒙凡躺在床上,思绪被人打扰,反而清净,他感到疲倦涌来,闭眼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声鸡鸣唤醒蒙凡。
他起身离开床榻,检查伤口,已经结出一个血痂,恢复速度之快令人诧舌。
体内海底轮无时不刻不再运转,亏得是这里宇宙能量充沛,能任他肆意吸收,就好比是无尽的汽油冲入海底轮发动机,不断转换生机反哺身体。
蒙凡来到屋外,四处所见都是农村小屋,木材多被虫蛀,旧到发灰,屋顶覆盖茅草,到处没有玻璃窗,显着落后。
也有那么几间瓦房宅院,却是在视线远方,兴许那边是兴旺地区。
他朝偏僻的地方走去,房屋越来越破败,早已经无人居住,四处残垣断壁,地上存有消不掉的暗黑血迹,走过一条小桥,下方流水浅浅,向远方蔓延。
终是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面两三丈高的土墙,遮挡住外面世界。
蒙凡抚摸土墙,墙壁斑驳,稍微用力,沙土簌簌落下,看起来并不是非常坚固。
“蒙二小壮士!”
这时,后方声音传来,蒙凡扭头,走来两名大汉,都是昨晚见过的人。
一人抬手说:“大清晨你起得真早,这是要到哪去?”
“我想四处逛逛。”蒙凡指着土墙,迟疑地问:“这墙?”
“哦,土墙内中是竹筋,倒也结实,外边是青木河,防范水兽足够用了。”
蒙凡不解,“野兽很凶猛吗?”
“那是当然。”一名汉子说:“野兽性格乖戾,不过不招惹它们,也不会攻击我们,倒是猛兽暴戾凶残,食肉为生,这墙主要是防范它们。”
蒙凡点头,他早有见识过精灵宝世界中猛兽的凶残,青狼、巨鳗,如果放到现实世界,那一定是自然界的顶级猎食者。
“我哥俩倒是很佩服蒙凡壮士。”
“哦?”
“听闻大哥在青木山谷发现了你,当时地上躺了四只青狼,皆是被你空手打死,我们初始还不信,直至看见你独身打死巨鳗,这才知道天外有天,小壮士是个高人呐!”这人敬佩拱手。
旁边一人也开口说:“小壮士一身神力叫人佩服,但最让人折服的,还要属昨晚那场刮肉疗伤,你不知我看得是心惊肉跳,回去一整晚都没睡好。”
两个人拍了马屁,蒙凡很是受用,他也不知为何能空手杀巨鳗,只知当时觉察危险清醒,一睁眼就见血盆大口咬来,八成是情急下的爆发。
“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蒙凡摆手说:“却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大汉神色一正,想起正事。
“我叫李永勇,这是我三弟李永敢,狩猎统领李永武是我们大哥,他让我们前来,唤你去庄内进早膳。”
蒙凡摸摸肚子,被他们一说也才觉得饿了,从善如流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