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安手握长剑,目露凶光,带着杀气,直直的刺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皇甫青云……
众人顿时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身边人都瞪大了眼睛愣住的当下,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已然到了皇甫青云的近前。
再看皇甫青云眼眸闪烁都没有闪烁一下,淡然而透彻的看着马上那横眉冷对的长安,那长剑便到了他的胸口……
就在那一瞬间,众人几乎都恐惧的长大了嘴,却在那一刹那,那反射着余晖的长剑,突兀的停在了离皇甫青云胸口半寸的地方。
慕长安身下的马儿因为忽然间被勒紧的缰绳,猛然的昂起头向着天空嘶鸣一声后才缓缓的安静下来。
而那长剑也顺着皇甫青云的衣衫划开了一道缝隙。
“嗡……嗡……”那冷箭似乎因为主人忽然停息的动作而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听着骇人极了。
慕长安眯着清冷的眸子凝视着皇甫青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结起来。
一时间周围人像是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跟着轻了许多。
太阳落山后的微风吹拂着长安那碎落下来的发髻,连带着也吹进了皇甫青云那消瘦的身体里,突兀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慕长安被那哆嗦惊醒,这个男子吸出了自己体内的天山寒钉……将麾下大军全部都交给自己,怎么会对自己不利……
慕长安脸上带了些许愧疚。
皇甫青云抿了抿衣襟,然后有些虚弱的说:“心中的那口气……可是出了?”
听了他的话,长安眉眼低垂,收了长剑,有些颓败的下了马,身后尉迟将轮椅推了过来,直到慕长安稳稳的坐在了轮椅上以后,周围的人压抑在胸口处的气息才算是长舒出来。
众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慕长安和皇甫青云,也都知趣的离开了。
“连夜开赴古月城。”慕长安命令道。
一旁的赵广和蓝挚心神刚刚恢复过来,听到命令后立刻拱手复命去了。
长长的队列里,一辆马车行驶在大军中间。
慕长安将放在马车中央的火炉挑了挑,那炉火噗嗤噗嗤的燃烧着,将那偌大的马车里烘烤的灼热了起来。
马车里安静极了,皇甫青云侧目透过马车帘的缝隙望着外面渐渐泛黑的天色,抿着嘴唇,没有言语,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长安沉静了一下,然后轻声说着:“你早就知道,君临封珉灵为北冥皇后了吧。”
“嗯……”皇甫青云轻声的应着。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知道阎王山对西水有多重要。”慕长安终究是语气柔和的道着歉。
“遇到了君临,你所有的冷静都没有了。”皇甫青云依旧望着窗外,声音沙哑的说着。
那话说到了长安的心里,她侧目也望向了窗外,天色黑了下来,如同君临那双黑曜色的眼眸,不见底。
皇甫青云回过头看着那长久的望着窗外的慕长安,马车里的炉火照亮了她的侧脸,嵌上了一层浓郁的悲伤。
“你不是寻常女子,没时间去伤心自己爱的男人变心……你是西水的天!”皇甫青云轻声的提醒着。
那话硬生生的将慕长安含在眼泪的泪水逼了回去,皇甫青云用变心两个字来描述君临,那么的刺耳和灼心。
再次转回头来时,长安眼里已然一片冷峻和清明。
望着皇甫青云,长安忽然问道:“今日假扮我的女子……究竟同我有多像,连你都没有认出来?”
长安的疑惑不假,方才之所以冲动的想要一剑刺死皇甫青云出了心中有一口闷气郁结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心思缜密如皇甫青云,他怎么会看不出那女子不是自己?
皇甫青云听着慕长安的话,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午后之时,眼眸苍茫,而后看着她,深深的说着:“她被赌了嘴,衣着发式,眉眼……八分相像。”
一听这话,慕长安一愣,这世间竟然有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莫不是是什么传说中的易容术?只是来到这明夏大地多年了,却没有见过谁用过易容术,若是有,精卫和风月居也早就发觉了。
慕长安了然的点点头,随口问道:“还有两分不像……”
意思便是分明还有两分不像,为何就弃山了呢?
“换做你是我……会如何?”皇甫青云没有回答,倒是反问慕长安。
慕长安一顿,没有言语。
换做是她,她也会弃山,此事多说无益,但是凭空冒出了一个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倒是让慕长安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今日假扮我的女子……留着定然是个祸害,尉迟……”慕长安轻声唤着。
“公主。”尉迟在马车外面硬朗的答着。
“去查查北冥大营中那同我相像的女子是何人,然后除了。”长安吩咐着。
尉迟迎着便下去了。
皇甫青云眉头动了动,然后说着:“白起已经死了,还是莫要让精卫去冒险了,君临和是何人?加之珉灵,此二人想隐藏一个人会让我们找寻到?也许……他们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一句话倒是让慕长安觉得很有道理,侧头对着马车外的尉迟说道:“尉迟,方才交代的事情缓一缓。”
马车外面的尉迟又是应着。
皇甫青云说完那话以后,便沉默了,侧着脸继续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而慕长安也看着窗外,思绪复杂。
一辆马车上,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只听见那马车生硬的咕噜咯吱咯吱的声响。
古月城离阎王山不远不近,一百里左右。
到了后半夜,大军远远的便看到了了那边陲小城,城楼上点点的灯火闪烁。
长安命大军原地驻扎,此时这乱世,西水各城都戒备森严,这个时间还是不要进城惊扰他们为好。
大军领命原地宿营。
不一会儿,数万的将士便都安静下来,半日的急行军,让将士们都疲倦极了,简单的安营扎寨后很快便睡着了。
皇甫青云和慕长安各自回了营帐,那行军的简单床榻上,慕长安抱着双臂蜷缩在上面,左手中紧紧的攥着那枚翠玉扳指,泪水无声的流下……而一旁挨着的营帐内,皇甫青云则滚动轮椅到了帐子门口,披着厚厚的衣衫,目光幽远的望着那挂在黑夜里皎洁的月亮……
同样未眠的还有远在百里之外的阎王山上。
那处慕长安站立过得山峰上,呼呼的冷风吹着君临的发丝,那金黄色的龙袍贴在身上,生硬生硬。
顺着陡峭的山路,身着一身轻纱身形若隐若现的一个女子走了上来,君临从那风中闻到了些许香气,随即掩住了口鼻。
“皇上……夜依然深了,随臣妾回去休息吧。”珉灵声音软糯,一双白皙的胳膊从后面楼上了君临的腰。
“放开!”君临那毋庸置疑的声音响彻在和空荡荡黑漆漆的山谷里,各位的骇人。
那珉灵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开了手,她知道,若她不放手,眼前这个有着坚硬而挺拔背影的男人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扔进面前着深不见底的山谷里。
“皇上,灵儿哪里比不上她,论计谋论才情论身份,哪里比不上她……灵儿还助皇上登基……”珉灵幽怨眼眸凝望着这个自己渴望了多年的男人。
听到她的话,君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转过头,眼眸都不屑看她,说道:“你连同她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那话伴着那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入了珉灵的皮肤,她脸庞扭曲,转过身对着那要大步离开的君临吼道:“皇上是嫌弃灵儿,但你的长安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你知道皇甫青云体内的天山寒钉是哪里来的么?那是他替慕长安吸出她身体的天山寒钉……若二人没有私情,皇甫青云那般的人怎会对慕长安如此拼命?”
这话像是一根火柴一般,点燃了君临胸中的怒火。
的确,上次在北冥截杀皇甫青云之时,他的样子的确是中了天山寒钉,而今日见到长安,却也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寒凉,这样一想,便了然。
君临越想越气恼,想象着慕长安同皇甫青云在一起的样子,眼眸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
他瞪着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眸,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皇甫青云……慕长安……慕长安……”
凭空的那山谷里咔嚓的打了一个响雷,吓得珉灵一个激灵。
再看君临,已然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