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食人花(1/1)

第四百零五章 食人花

王轻侯再次收到抉月的信时,方觉浅已替他上战场收拾了大半不听话的诸候城池。

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方觉浅杀得尽情尽性,正如她所说,战场,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不管是智慧角斗的战场,还是武力厮杀的地方,都如同她的归属一般让她觉得亲切,远比住在王轻侯家中时,让她来得自在。

她擦了一把脸,洗干净了手,就接过王轻侯手里的信,看了一遍皱眉道:“越歌和殷安果然对抉月发难了。”

“那又如何?”王轻侯却不担心:“就凭她们两个也想整抉月?也未免太小看了我王家出去的人。”

方觉浅将信细细叠好:“往日里可没见你对抉月有多好,也没把他当成一家人。”

“我怎么了我?你怎么老帮他说话?”

“你以前欺负抉月欺负得少了吗?”

“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你在理吗你跟我计较?”方觉浅白了他一眼:“张恪那边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河间城一群白眼儿狼,老子朔方城往日里明着暗着不知道帮了他们多少,不说远的,就说之前他们河间城受了水灾死伤无数,拿不出几个人来,我朔方城为他们顶了一万多的壮丁去凤台城这事儿,他们转眼就忘了恩,这会儿跟我唱对台戏,看我不弄死他们!”

王轻侯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替方觉浅解着盔甲……

端着水果点心进来的应生见了这画面,一叹再叹,这反了啊,反了啊!

正常来说,应该是方姑娘为小公子解盔甲才是吧!

然后他摇着头叹着气地走进来,放下水果点心,好心地问了方觉浅一声:“方姑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准备些?”

“她没什么想吃的,我要的她都爱吃!”王轻侯抢答。

“我才不管吃这些,甜得腻歪死了,应生,辛苦你给我弄点粥,军营里的饭菜都太油腻了,这些天吃得我直反胃。”方觉浅才不理他。

“好嘞,那我给方姑娘你熬点白米粥,正好解油腻的。”应生笑眯眯地道。

“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他是我的人,也就是你的人,你随便用!”王轻侯在这儿大方。

这下连应生都懒得搭理他们家小公子了,只乖巧地行了个礼就退出去,给方觉浅熬白粥去了。

“咱两唠唠张恪呗。”王轻侯给方觉浅嘴里塞了块切好的果子。

“你说,我听。”方觉浅一边咬着瓜果,一边听王轻侯说。

“他去了河间城以后,殷安对他很信任,他这个太上皇做得很辛苦,也做得很不错,再加上他的女儿张素忆在神殿大乱之时也未曾离开,殷安自觉并未失去控制张恪的把柄,如今依旧对他放心,就是放心过头了。”

王轻侯抬着衣袖给方觉浅擦着嘴角边上的果汁,闲闲散散说话间,笑得倒是挺温柔宠溺。

“出事了?”方觉浅问。

“对,王后眼看凤台城局势渐渐稳定,有些担心我朔方城这边对她有威胁,让张恪摔河间城众诸候对我施压。”王轻侯说。

“那河间城那边的反应呢?”

“这事儿说来话有点长,咱两上床上聊行不行?床上舒服,咱们躺着说。”

“那你就长话短说,就在这儿说。”

“……行吧。”王轻侯诱拐失败,也懒得气馁了,近来他诱拐失败已经好多次了,“真正掌握着河间城大部分诸候的人,并不是河间候季铮,而是他的大女儿季婉晴,也就是我的大嫂。”

“你大嫂真厉害。”方觉浅感叹一声。

“嗯,我又没否认过她的手段。”王轻侯又道,“当初长公主殿下南下治水的时候呢,一心想收服这些诸候的心,但其实都是我大哥大嫂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河间城属下的两百余小诸候,零零碎碎分据各地,大都是些是游牧部族,特别不好管理,长公主想用那么短的时间,收拢人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你大嫂怎么做到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跟我大嫂是怎么认识的吧?”

“记得,好像也是水患,你去河间城游玩遇上了,帮着她治水,就结识了。”

“其实不是去游玩,是我自己过去的。”王轻侯笑了下:“也不是偶然遇上的她,是我处心积虑地遇上她。”

“人渣。”

“是渣了点。”王轻侯大方地承认:“那时候我知道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但我必须去认识她,也必须渗入河间城,我需要借用那次大水的机会,让河间城各地小诸候心里留下深刻的烙印,他们不记恩的,你得往他们心上用刀子刻,得让他们流血流泪,他们才会记得你。”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负责杀人,她负责救人,我扮罗刹,她扮救世主。”王轻侯轻描淡写:“当时为了保住河间城的根本,我不得不放弃了诸多村庄,保全更多的人。”

“你那时候多大呀,就这么狠毒?”

“十六岁,花儿一样的年纪。”

“啧啧啧,食人花吧你是?”

“什么花儿都好,反正那次以后,她就极得民心,极受那些小诸候的拥护,河间城季候又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这个大女儿可以顶个男儿用。”

“难怪她当初会爱上你,也难怪你大哥会娶她。”

“对啊,我大哥娶的是她带去的利益罢了。”王轻侯笑道:“至于她爱上我这件事,我不否认我用了心机,我故意让她为我倾心,事事对她关心,处处为她谋利,背尽骂名。但是后来真提起了要我们两个成婚的时候,我发现我做不到,就跟她摊了牌,只可惜她聪明一世,却陷在了一场错误的爱情里。”

他说起这些事情来时,仿乎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怜惜,没有感概,平淡得好像谈论一场无关痛痒的过往,不论季婉晴为他留过多少泪,为他伤过几段神,又为他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他都看得淡如白水,不起波澜。

他也根本没在意过,他毁去的是一个姑娘在如花似玉的年华里,对爱情所有的美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