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代价,天罚
一直以来,王轻候想做的事情都让人看不太明白,他有一个很大的想法,但谁也没能真正地说个清楚,道个准确。
如今依旧没人能说得透彻那是什么,但大抵,和殷朝,和神殿有关。
我们假设,他是想推翻这两处地方,单说殷朝的话,那么,殷九思的确正如虚谷所言,是他最大的障碍。
殷九思一日不倒,殷朝一日相存。
所以,他要扫掉殷九思,也就很好理解了。
折断殷朝最后一根骨,殷朝也就是再无力量,区区一个长公主,不足为惧。
殷九思的死亡,对殷朝的打击是致命的。
重伤未愈的王轻候来到殷九思坟前,可怜一代豪杰,死后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薄棺掩尸,薄土埋骨,凄凉至极。
他在殷九思的坟前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红底素面的长衫,脸上戴着兽形面具。
见到王轻候前来时,骤然而动,欲取他性命。
王轻候旧伤未愈,又心无斗志,应付得颇是敷衍,竟有被其压着打的趋势。
“神墟的大长老,若真有这么恨,不应是召集人手杀进宫去,除了妖后为殷九思报仇吗?仅对我一人下手,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
王轻候篾笑。
“神墟成立之初,便是想匡扶殷朝,荡平神殿,殷九思为我等神墟众人最为钦佩之辈,处处暗中保护,不使妖后暗害得手,王轻候你竟敢设下如此恶毒之局,联手妖后,陷害于他!”
“这么厉害,今日怎么不见你们杀进宫救人啊?怎么只有阿浅一人孤身闯禁宫,不见你等身影啊?大长老你手段通天,神修之地的石门都打得开,莫不是要告诉我,你们进不去王宫吧?”王轻候冷笑。
“王轻候,你死不悔改!”
“我悔什么?改什么?”王轻候愤而抬眸,“为殷朝而死的人就殷九思一个吗?你们真这么想拯救殷朝,何不让殷王离开神殿?做个正经的君主?你既然这么有本事,何不使神殿与殷朝彻底断去苟且的关联?神墟,众神之墟,说得好听,可你们又真的做过什么?”
“王轻候,终有一日,你会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大长老说。
“我已经付出了。”是的,他付出的代价远超常人想象,他赌上他这条命,赌上了他这一生的渴望,他早就输了。
但大长老靠近身来,低声说:“不,是远比你想象中,更沉重的代价,王轻候,你根本不知道,你将承受什么!”
“那你便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报应这种东西,真的说不好,有时候十年二十年的,才能见到,有时候,才几天而已,便如期而至。
遥远的朔方城,有了一场令人肝胆俱裂的灾难。
离朔方城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森林,常绿常青,哺育着围绕森林安居乐业的百姓,大大小小的村落,既紧密,又疏落有至,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不求神不求人,过着宁静又祥和的生活。
森林正中间有一条官道,左右两侧的人们常来常往,互道家常。
这样宁静的日子,已经有几十年了,因为朔方候的心胸博大,爱民如子,从不苛征税收,奴役百姓,人们对朔方候充满了敬爱。
直到某一个夜晚,一场无名业火,从天而降。
哪怕是隆冬腊月的,火海也延绵出上千里。
正是春节夜里,每个人的家中,正喜气洋洋地吃着年夜饭,老人逗着小孩,小孩抱着小狗,其乐融融间,灾难便降临到他们头顶。
那场大火突如其来,无缘无故,陡然而起,连逃跑都不来及。
只看得见那晚的夜空,缭绕着满天流火,火舌舔着苍穹,直上云宵般,吞噬了官道左边的森林,席卷着一切生灵,不论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林中奔跑的鹿,又或是地底冬眠的虫,难有幸存。
烈焰热浪里的哀嚎声,哭喊声,绝望地响彻夜空,震碎人心,不敢视听。
而在官道右边的居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慌不择路地逃跑。
但就是有那么诡异,明明只隔了一条官道,大火就是不蔓延过去,就只烧毁右边的一切。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月,不管人们怎么扑救,都熄不了,逃窜出来的人们浑身是火,倒在官道,痛苦地死去,焦黑的尸骸扭曲着,昭示着临死之前的痛苦。
他们不知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上天,要降下这样一场灾难,惩罚他们。
半个月过后,大火渐渐熄灭,从高处看,左边的森林焦黑如炭,死气缭绕,右边的森林依旧绿意葱茏,生机盎然。
大火里死去的人足有两万,老人小孩,孕妇男丁,难有幸存,偶然逃出来的几人,惊魂难定,疯疯癫癫,也失了心智。
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成为了两万人的忌日,家破人亡。
人们把这称作,天罚。
只有得罪了神明,得罪了老天,才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人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
朔方候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焦土,久久不能说话,心尖如滴血。
“江公,老幺,怕是造了大孽!”他颤抖的声音,透着悲痛。
眉发皆白的老者悲悯叹息:“神殿的报复,来得太快了,也太毒了。”
“老幺如今在凤台城,怕是举步维艰了。”朔方候低头叹道,负手走在官道上。
“小公子也没准备再藏了,否则他不会行此凶险之事。我听闻,此事与那方姑娘有关,不知是否为真。”
“江公你也不是不知老幺,便是与那女子有关,也不全是她的原因,他虽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找其他人为其所作所为背负罪名。也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便知道,他做事向来承受得起后果,不会轻易将责任推给旁人。”朔方候语调沉重,慢声道:“过两天,我去趟凤台城吧,此事,怕是只有我这个诸候出面,才能平息了。”
江公点点头,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道:“只望小公子能过得了他自己那一关,我倒是从未担心过,外人能拿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