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鸢跟着苏宁易去了市中心他的公寓,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万家灯火,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环上她的腰际,顾文鸢低头就看到宛若骨瓷的手指上戴着黑金指环。
“洗完了?”顾文鸢偏头就看到他精致的下巴。
苏宁易低头在她头顶厮磨,“让你陪我你不去的。”
宁峰的夜景,是数一数二的奢华,大学时候她曾经跟着同学一起爬山看过,后来慢慢的也就没了观赏的兴致。
宁峰是她噩梦的开始,来到宁峰那年,她的世界开始颠覆,再也寻不回来。
“还是难过吗?这不是你的错。”男人抱着她轻然开口。
顾文鸢知道他在安慰她,纪封然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过不去的坎,尤其知道了是文娆做出来的,她心里就越来越不舒服。
苏宁易将她转过来,伸手捧住她的脸,“你难过是为了他?”
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酸意愤怒,不像从前那样,一触及到纪封然就炸毛。
他脸上很平静,深邃的凤眸深处透着隐隐担忧,她知道他在害怕。
“这次不生气了?”
前额相抵,男人轻笑出声,“我还要谢谢他当年护着你。”
顾文鸢这个人精,懂得抓住各种机会,一听到男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可以说出来了。
“既然谢谢他,不如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她抬眼真诚的开口。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见过纪封然,只从莫小提口里知道他的情况很好,那个机器真的很不错。
而且现在真相大白,她有很多话想对纪封然说,无论他听得到听不到。
“好,我陪你去。”
苏宁易将她抱在怀里,顾文鸢脸贴在她的胸口,一直到今天,她想起纪封然,还是会难受。
男人伸手在她背上轻抚安慰,他知道她心里的难过,对于顾文鸢来说,在知道一切真相的那刻,恐怕心里有的都是对纪封然的悔意。
整个屋内都很安静,男人胸前传来湿意,顾文鸢压抑着嗓音的啜泣声传来。
阳光很好,桐城第一医院里依旧忙碌,凌清整理完病房后正在给病床上的纪封然按摩,这段时间他的各项机理恢复的都很好。
前两天她还看到纪封然的手指动了,医生告诉她,纪封然快醒了,凌清喜极而泣,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梦到他醒过来了。
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他苏醒,这恐怕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愿望了。
“封然啊,这两天外头变冷了,树叶也落得差不多了。”凌清给纪封然按着身体,抬头就看到窗外的那棵树上叶子已经落下。
连她现在也已经开始穿上厚外套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她,如同熟睡中的孩童,凌清没有气馁,一如既往的继续开口。
“咱们家楼下的杨伯伯家要搬家了,他们家儿子在帝都买了房子,要接他们老两口过去养老,等你醒过来就吃不到他们家的烙饼了。”
莫小提前段时间忙着就没来看欧承,正好今天有空她就过来看看,毕竟顾文鸢当初可是很严肃的说过,让她帮她多去看看的。
她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这是她特地去买的鸡汤,她厨艺不太好,当然就得借助饭店的帮助了。
给纪妈妈补补身体,也算给她打打气吧。
她爬上二楼,走到病房门口敲了门。
“纪妈妈。”
凌清闻声回头,就看到莫小提站在门口,“小提啊,快进来快进来。”
“纪妈妈,我来看看欧承。”
凌清走过去招呼她进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莫小提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每次来纪封然都是那个样子,总觉得让人很泄气。
“给您补补身体,不碍事的。”
凌清很早就想问了,她虽然知道顾文鸢已经结婚了,但是她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女孩子,这段时间她没来医院,凌清还是很想她的。
“小提,这两天文鸢怎么样?她很忙吗?”
莫小提知道凌清一直很属意顾文鸢,想让她做自己儿媳妇的,而且顾文鸢这些年也没什么很亲近的男人,突然这么结了婚,她肯定接受不了的。
“她很好,这两天在安排婚礼的事情有点忙就没过来,也是她让我过来看看封然的。”
“是这样啊。”凌清低着头,“那小提,那个男人对文鸢好吗?他们感情怎么样?”
“很好的。”
“那就好。”凌清很欣慰。
那个女孩子因为纪封然的原因拖了这些年,现在能找到她的幸福,真的很好。
两人正说着话,顾文鸢拉着苏宁易就走了进来。
“纪妈妈。”
莫小提转头直接吓了一跳,顾文鸢来就算了,为什么苏宁易也会在这里,情敌相见啊。
凌清局促的站起身来,男人身上的气质足以压迫所有人,跟这样的人相处,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来,来了,快进来坐。”她伸手招呼道。
苏宁易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来,他看着床上毫无生机的男人,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纪封然,居然会是这样,真的是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纪封然,躺在这里的,大体就是顾文鸢。
从这点出发,他还是很感谢纪封然的。
“学长你坐吧。”莫小提起身让出椅子。
凌清也赶忙起身去给他倒茶,顾文鸢伸手把他拉坐下,他站在这里,压迫感不是一般的重。
“没有热水了,我去打点热水,你们先聊着。”凌清拿着水壶走出去。
这里不比CV医院,有厨房卫生间,在这样的医院里,都是有专门的茶水间和洗漱台。
“我来帮您吧。”莫小提开口。
“不用了,你们坐吧。”
剩下三人坐在里头,男人气场强大,莫小提总感觉有种冷汗直冒的感觉,每次苏宁易出现,她都有点无端的害怕。
“婉婷在宁峰,你们遇到了没?”莫小提开始没话找话。
顾文鸢这才想到文娆自己说的,她找人绑架曲婉婷跟莫小提,“遇到了,我听说你们前两天出事故了,你没伤着吧。”
一提这个莫小提就来气,就想到睡在医院里的欧承跟莫恺,莫老爹跟欧庚升,这两天她头都大了。
“没什么,我跟婉婷没事,欧承也差不多没事了。”他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应该快算没事了吧。
苏宁易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冷着脸的模样让顾文鸢觉得是她强拉着他来的一样。
“我先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莫小提准备开溜,苏老大一言不发,她待不下去啊。
看着她离开,顾文鸢偏头看着男人,“你是打算就这么坐着?一直坐下去?”
“不然呢?”
顾文鸢无奈的走到病床边,她有好多话想跟纪封然说。
“封然,我来看你了,我还带着苏宁易一起来的。”顾文鸢对着床上的人说道。
苏宁易起身走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
“我结婚了,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的,但一直没时间,你认识的,新郎是苏宁易,我们这两天在操办婚礼的事情。”
如果纪封然知道她结婚,会很高兴吧,虽然她也拿不准,但总是想要告诉他一声。
“昨天我知道了一件事,害你的人现在还逍遥法外,如果你还醒着,肯定不会放过她吧,但我不会放过她,无论过多久,无论有多难,我一定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纪封然意识游离,他能听到顾文鸢在他耳边说话,一字一句。
她结婚了,真好,有人照顾她了。
好像有无数的铁链将他束缚起来,动弹不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手指努力的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文鸢,你听得到我的话吗?你好吗?他,对你还好吗?
顾文鸢想到当初纪封然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那样肆意,他活的那么骄傲,现在却躺在这里。
“我知道你对我好,现在你也可以放心了,他对我很好,我很幸福,封然,如果你听得到就请你一定一定要努力醒过来,为了纪妈妈,你一定要努力。”
纪封然对着黑暗开口,他在努力,他听得到妈妈每天的呼唤。
“我去看看纪妈妈,你陪封然说说话。”
顾文鸢起身去找凌清,她在这里,这个闷骚的男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看着她离开,苏宁易盯着床上的男人看,当初纪封然也算C大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现在却在这张床上耗干精力,还真的挺可笑。
他掏出烟盒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收了回去。
“无论怎样,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护着她,没让她受到伤害。”
这样的人,就连感谢都是那样狂妄。
“只是你如果真的像当初告诉我的那样爱她,就赶快醒过来,别让她难过一辈子,这是你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两人一起来看了纪封然,就已经解了顾文鸢心里的那个结,那个困扰她跟苏宁易这么多年的结。
接下来就只剩下怎么处理文娆了,单凭这些罪名,如果请好点的律师,她还是很有可能脱罪。
尤其是纪封然的案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会变得很困难。
好在她心里已经开始有了计划,不光光是文娆一个人,还有她背后的靠山文馨月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