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声，走前头的商务车和我坐的车几乎并排停下来。

随着车门拉开，除了能看见楚梦环和白楚之外，另外还看见四个人，驾驶，副驾驶，后排两个汉子。

冷冷的一眼撇过来，看见我身旁的彪哥，楚梦环顿时哼声道：“小彪，我早说过你家主子不是个好东西，后悔了吗？”

彪哥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干涩：“门主，我只是奉命行事，如果……”

楚梦环递起手打断彪哥，明显不想听他废话，她对我道：“后面这车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要不要看看？”

我往后面撇了一眼，只看见司机，装的什么看不见：“有句话叫，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可不敢随便拿东西，尤其是楚门主你送的东西。”

楚梦环皮笑肉不笑：“如果你不要，我可以让人拉走，但这样一来，恐怕你自己想办法去弄，会很难。”

看我犹豫，白楚使劲给我打眼色，但想说的是什么，我完全领悟不到，不知她是想我要还是想我拒绝。

和白楚没默契，实在猜不到，还是靠自己吧：“你先告诉我什么东西呗。”

“你猜，你一个聪明人，肯定能猜到。”

“你很有空？”

“我给点提示，凌诗诗。”

我真感觉楚梦环很无聊，但她出招，我不能不接，不然我求她？还是去打开车门看？这不是刚见面就先输一阵？不甘！

回头再次看后面的车，到底什么东西和凌诗诗有关？需要用一辆车装，肯定个头不小吧？

想着想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是凌相候的尸体？

瞬间，我内心的激流如黄河泛滥。

之前凌诗诗在水库跟我说过，让我问楚梦环能不能帮忙把尸体弄出来，后来她自己又说先不管，一直觉得对不住她，今天我终于能帮她做一件大事了吗？

不过，楚梦环主动送来，安的什么心？反正我不相信是好心，所以我把内心的激动按耐住，一副冷淡表现：“楚门主不会送的是尸体吧？”

楚梦环还是皮笑肉不笑道：“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那你就是个重口味。你刚说什么？送我见面礼。”我拍了拍彪哥的腿，“尸体，这种见面礼彪哥收过么？”

彪哥为难着不敢作答，这在我意料之中，我就没想着他敢给出一个字来。

我抱抱拳，继续对楚梦环道：“无论如何，感谢楚门主的好意。直接送北雄吧，我会找人在入城口接。”

楚梦环对后面的车辆挥挥手，随即车辆开走，楚梦环这才对我道：“车子跟着，不要跟丢。”

我耸耸肩，随即楚梦环拉上车门，他坐的车子先走起，我们跟上。

行驶途中，我给叶小梅打电话，告诉她接尸体，直接拉回农场找刀子头，看看尸体什么状况，需要怎么处理，先冷冻起来别让凌诗诗知道，等一个恰当的日子再办这事。

叶童挺奇怪我的安排，我刚说完挂断，她立刻就问我想干嘛？车里那么多人，我能说吗？好不容易凌诗诗有了一天好心情，我不想这件事刺激她。虽然她比谁都想要回尸体，但既然已经回来，还怕什么？她可还要面对毕思甜这样一个智商几乎和她媲美的女人，她心情不好，我怕她吃亏。

没搭理叶童，看看外面，车子走的进城方向，但又没有真正进城，就在周边绕了一大圈，奔白化县方向而去。

前后跟车了一个小时，车子才停在一个福利院的大门口。

这个福利院建在国道一片很荒凉的空地上，后面是山坡，前面是大片良田，春忙，不少农民都在自家田里工作着。

下了车，我问楚梦环：“楚门主带我来这地方有什么文章？”

楚梦环说，进去了你就知道。随即自己先往前走，她的两个保镖跟着，我则带上叶童和叶根，彪哥，让潘帅留车里。

我和白楚走一起，我小声问这是什么地方？她摇头表示不知道。今天她妈要干嘛，怎么和我谈，具体谈点什么，她说更也不知道。

好吧，不问，专心走。

走进福利院大门，我想，我知道楚梦环干嘛带我来了。这地方住的不是老人，或者说不只是老人吧，更多是中年人。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残疾。看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很伶俐，那不像社会上收的残忍人，这地方并非善堂，而是华生门的地方，住的都是华生门人。

人数，眼见到一百二三，大部分在院子看报，晒太阳，打牌，下棋，喝茶聊天等等。

他们见到陌生人进来，很冷漠，没人打招呼，甚至懒得看上一眼。

院工倒跑了两个过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们不是称呼楚梦环为门主，而是称呼楚老板。

楚梦环对她们说的是，她随便走走，不用招呼。

福利院有三栋楼房，每一栋六层，品字形围住院子。

走进中间一栋，竟然有电梯，楚梦环直接带我们上顶层。

站在护栏边，用一种痛心的目光看了院子的人有一分钟，楚梦环才打开金口：“下面这些人都是华生门人，二十年前他们有参与和龙门的战斗。就那一晚，决定了他们要在这里度过一生。这里还只是一部分人，都是当年没结婚，没家里人，或者家里人已经走了的人。还有一部分有家里人的，有人照顾，所以没来。总人数，四百人，每个月，我都会给他们足够的生活费。”

白楚说过这些，我知道，我道：“楚门主想说什么？”

“有一种活着，比死更凄凉。”随便指指其中一个光头，楚梦环继续道，“他叫小陀，战斗前夕，他妻子刚生下一对龙凤胎。他脑袋被砍，看见他表情吧，很不自然，他走动不方便，和脑袋受伤有关。当时他做完手术昏迷了十八天，等他醒来是这情况，他妻子毫不犹豫离开，孩子都不要。现在两个孩子都在龙门，女孩帮我管理账目，男孩死在了野狼山。”

听的心里不舒服，虽然我明知道楚梦环说这些是想给我造成心理压力。我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冰冷无情的冷血动物，我既知道，却无法抵抗：“出来混，这种危险，无可避免。”

“是，所以说仇恨不仇恨这种话题没意义，否则就是自相矛盾。”说着手一挥指向后面，嘴皮子动动，“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