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吃惊,来人竟然真是霍筎。这女人有胆识,就一个人来,经过杨冰时都昂着脑袋目不斜视,仿佛不把杨冰放在眼里。当然啦,亦可能是另一种状态,一个人来是为了表示诚意,以此告诉我,她一直在等龙门门主来拿地,从没有过异心。
我希望是阳光的结果,但往往有时候你越心向明月,偏偏明月很不给面子的照沟渠。
等人走近到几步,我先开的口:“霍筎阿姨,一个人来,我该怎么想你?”
霍筎没立刻和我说话,两个坟都拜了拜才道:“对不起,我需要先确认你的身份,不然我无话可说。”
我耸耸肩,拿出匕首和玉佩递过去:“霍筎阿姨好好看。”
霍筎恭恭敬敬接过来,小心分辨,注意力都在匕首和玉佩上。我的注意力则在她身上,资料说她五十岁,真不敢相信,这看上去最多就三十岁嘛。她还很有气质,我看着她,有一种看见二娘的感觉。直觉告诉我,她们是同一种人,都是很聪明,很难对付的人。
比较遗憾的是,她没摘掉墨镜,无法整个模样呈现在眼前,不然眼神最能说明一个人的内心好坏,阳光或阴暗。
检验过没问题,霍筎把匕首和玉佩还给我:“门头好吗?”
我边放好匕首和玉佩边道:“没好过,至少我回来前是这样,以后会好,就从今天开始。”
“他的性格越变越古怪,受得了吗?”
“你说他喜欢体罚还是说他没从过去的事走出来,仍然觉得自己是导致龙门毁灭的凶手?”
“看来你是真门主。”
“霍筎阿姨,你试探我的方式很特别。”
“门主更特别。”霍筎给我行了一个礼,摘掉墨镜,终于能看见眼睛。她的眼神如湖水般平静,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反而偏向和善,和方万山差不多的感觉,是那种更喜欢用温柔招温柔地杀死你的人,“门主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让我好看清楚你的风采。”
我笑笑:“霍筎阿姨,我怕你看了后悔。”
“我们是仇家?”好聪明,直接往这方面猜,而不是想着我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还需要低调潜伏之类,可怕的对手啊!
“霍筎阿姨既然这样说,那我问问吧,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看仇到什么程度。”
“这跟你归还属于龙门的地有关系?”
“没关系。”正在我暗暗舒一口气时,霍筎又道,“不过门主,这可是七块地,我给龙门护了二十年,我不能说有功劳,毕竟我是龙门人,我应该。但我认为我至少有苦劳,这期间不容易,如果连门主真面目都看见就把地给出去,我内心无法承受。”
“霍筎阿姨你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我只是谨慎,望门主见谅。”
这样谈不行,完全进入了她的节奏,她逼着我露面,我现在还不能,我得让她心里对龙门的印象重新深刻起来才行,我转移话题道:“我爹对你好吗?”
“我本来是个小人物,在一个夜总会唱歌混生活。如果不是老门主,我可能早成了风尘女,死于各种重病。当时发生的事,二十多年过去,我至今想起都会后怕。是老门主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受人尊敬,要什么有什么。今天你要拿走一切,我敢说,我不会有怨言。”
“霍家混的挺不错,都是你提携的吧?”
“没错。”
“我拿走了你身边的东西,你还有霍家那边对吗?所以你才不会有怨言。”
霍筎迟疑了好一刻才道:“霍家确实因为我帮忙才混起来,但后来都靠他们自己,门主你要一并拿走,不合规矩。”
“如果我非要拿呢?”
“霍家的钱我会计算出数目,我帮门主去赚,门主只要给我时间。”
“你人真好。”我脱了墨镜下来,然后拿下帽子,把胡子撕掉。胡子粘的很稳,我又不能慢慢撕,那场面算什么?所以撕很快,疼的我一阵揪心,还得忍耐住,“霍筎阿姨,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你认识的真面目。”
霍筎呆住,不自觉退了一步:“洪天仇?”
“是我,我们交过手,白化县,如果不是华生门最后帮了忙,你找过去的十三唐得要了我的命。”
“我没有……你……”霍筎欲言又止。
“十三唐的地盘是北雄,你是北雄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你和他们没关系,你混不住。而且霍家的靠山是你,即便霍如胜想找十三唐办事,都必须通过你,这逻辑没错吧?”笑了下,我又道,“对了霍筎阿姨,你欲言又止没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想说,我还恶人先告状?”
霍筎给了我一个默认,最不愿意她这样。因为她这样,显然内心在抵抗我。或许我也不该这样说话,但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只能咄咄逼人。
“霍兵的事很遗憾,其实跟我的关系不是非常大,只能说他自己倒霉。”
“门主你这话说不对,霍兵是你发展势力的牺牲品,我倒觉得和高元霸的关系才不大,就比如我们龙门二十年前出的事,就是华生门的高层责任大,而不是门头的妻子,她只不过是牺牲品,这逻辑也没错吧?”
“好吧,我们之间有问题,你看怎么解决?”
“地我肯定给,属于龙门的东西,我不能占。”霍筎还是老样子,我心里刚有一丝希望,突然又来一句,“但我侄子的仇,门主你得给个说法,那可是霍家的独苗。我哥今年六十二,他是老来得的子,就这么平白无故被枪杀。然后霍家还被欺压,抬不起头,这不是小事。”
我和霍筎对视,想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到底她想如何?说给地,先稳住我脱了身再打算,还是说的真话真的给地?判断不出,只能继续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霍筎阿姨,请问你需要我怎么给说法?”
霍筎以不变处之:“门主认为给个怎样的说法才能抚平霍家的伤口?”
“我死呗。”
“不敢,门主死,霍家要灭绝,我清楚这点。虽然我不知道龙门现在是个怎样的状况,但我很清楚门头的能力。二十年时间,他绝对可以创造奇迹对吗?”
“呵呵,试探我呢?”
“还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