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犹豫豫了快有半分钟,我实在受不了他们对我的眼神压迫,决定说真话,尽可能的说。
我已经看出来,这件事无法蒙过去,如果方迪也找他们,让他们知道了更多细节以后我才说真话,我不会被信任。
或许说真话亦会很严重,但至少最后一刻我和段默是盟友,如果他们是讲道理的人,我想我会得到一些谅解。
当然我首先是要说得有技巧,比如从头开始说。就从我和段默的结仇开始,主要是他把我扎进了医院,我给了他谅解书,让他逃避了刑罚这件事。这件事可以减轻我很多罪名,他们总不能霸道成,段默对我怎样都成,而我动一动段默就得死吧?如果是这样,我对他们说了,对警察不承认,他们能怎么着?
他们对付我,那就来吧,反正如果我不说清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结果一样,我宁愿拼一拼。
心里想清楚,我随即开口道:“这些事说起来很复杂,我不知道你们听了什么想法,会不会比我不说更糟糕。我首先表明一下,段默现在的苦难,有我一份责任,我和段默做过交易,却没有负责好。”
段伯德追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救他。”我喝了一口茶,缓解了一下心里的紧张和混乱,随即把我和段默结仇的前恩后果说了一遍,接着再说昨晚发生的事。踹段默下去的细节我没有说,只有一句含糊的话,我已经成功接了他,但中间出了点误会,我们发生了争执,和对警察说的是同一套说词,只多了那么一点点,就是给小平头做非踹不可的辩解。
段家两兄弟听完,相互对视一眼以后,段伯林道:“你说的多少是真话?”
我道:“都是真话,你们可以找个段默亲近的同学来对质,段默真的跟的方迪,给方迪当枪使,然后方迪放弃他。”
段伯德道:“你伤口让我们看看。”
我连忙拉起衣服,把已经复原的腹部的伤口露了出来:“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些事,看情况是不知道。”
段伯德又道:“你确定是方迪让他那么做?”
“当然。”
“段默几乎杀了你,你会愿意给他谅解书?”这是段伯林说的话,他显然比自己的大哥要精明,问的话是另一种重点,说狠话,主要也是他和我说。
我耸耸肩:“当然不愿意,但方迪势力很大,找了许多关系和理由来说服我,或者说威胁更贴切吧!再就是我也开了些条件,段默给我赔了钱,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方迪的秘密。其实他是帮方迪对付我,最后栽了,方迪应该一起承担。但结果是方迪觉得他那是背叛,然后才有了昨晚的事。”
段柏林又道:“你为何要答应方迪?方迪用你家里人来威胁你?”
这家伙真聪明,我还以为这问题能含糊,看来想多了:“我没家里人,孤儿。”
“那就是喜欢的人了。”
“我只能说是一个无辜的人。”
沉默了一阵的段伯德这会接着继续问:“你收了我儿子二十万,最后又反水,你很没道德。”
“我没有反水,我只是需要他的配合,其实我想演戏,把方迪骗过去。”
“借口,你不告诉警察这些就证明你有问题。”
我知道会被这样质疑,所以决定尽量说最多实话时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两位段先生,方迪他们家很厉害,我越把背后的事说出去越麻烦,我只是审时度势而已!退一步来说,如果我当时不去救段默,段默早没了!所以我有责任,但无论如何,最后一刻我和段默是盟友。再退一步来说,我当时不那么做,结果都一样,我撇下段默自己走,方迪派的藏在暗处的人还是会出来对付他,然后嫁祸给我。”
段柏林道:“如果我们要你把这些告诉警察,你愿意吗?”
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点,我哎了一声道:“不愿意。首先我刚刚已经说过,打电话胁迫我的不是方迪,而是一个女人,我试过找这女人,找不到。他们做的太干净,和警察说,在东雄市这边,你们没那么大势力,你们搞不来,说了白说。其次,我说了出来,我兄弟定罪的性质会改变,我给段默谅解书,谁给他谅解书?”
段柏林一脸保证道:“如果你同意,我们给你谅解书,我们还可以一起对付方迪。”
我动心吗?动心,但我更怕被骗:“段先生,这样真不行。”
“你告诉我们怎样才行?我侄子能醒过来,我相信他能有这份坚强。但他的脚以后可能都无法正常走路,他的公平在哪?我听你说话的方式,你应该是很讲义气的人,你对你兄弟有这份心,不想他定罪太深。段默呢?最后一刻既然你和段默是盟友,也算兄弟,为何没有?就因为他之前捅过你?”
“当初的事情我们已经扯平,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你不信任我们?”
“对,我们还是先等段默醒来再谈吧!”
段柏林还想说,段伯德拉了他一下,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出去一会,他们需要点时间说些话。
我没有任何迟疑,连忙起身走出去。
见我出来,站在外面等得焦急万分的马院长明显舒一口气:“怎么样?他们什么反应?没为难你吧?”
我摇头道:“不知算不算为难,他们让我对警察说全部实话。”
具体发生什么事,早上我就告诉过了马院长,所以他明白我的意思。他早上也给过我意见,让我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掺合进去,现在我是没对警察说,但对段默的家属说了,马院长神色无疑很郁闷:“洪天仇同学,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对他们说的和对警察说的不一样?”
我反问道:“院长,你认为我不说,方迪会不会找他们?”
“方迪找他们能怎么?他还有把假的说成真的能力?”
“主动和被动,一字之差,但结果会很不一样。我被这些人给耍怕了,也阴怕了,他们一个个对我而言都是巨人,我只能挑对我最有利的处理方式,哪怕很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