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立时行动起来,秦氏和另一个宫女合力将楚梓娇搀扶着送到了里面的床榻上。

秦氏掏出帕子来替楚梓娇擦着额头上因疼痛冒出来的冷汗,眼见着自己女儿脸色越发苍白,她心下越发焦急担忧,这……她之前怀着娇儿的时候也疼过,但也不曾疼成这样啊,且也不会疼痛不止,持续这么长时间。

她心下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安抚道:“娇儿,你忍着点,乖,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楚梓芸的牙齿咬在嘴唇上,因咬的太用力了,嘴唇很快就咬破了,溢出鲜血来,秦氏不得已只能取出干净的帕子强行掰开她的嘴,将帕子塞了进去。

帕子塞进去,没等她松一口气便见楚梓娇下身流出血来,这下,她魂儿差点都被吓没了,脸一下子就白了,转身看向守在床榻边的一个宫女,声音都抖了起来,“太医还没过来吗?快,你快去看看。”

那宫女也被吓了一大跳,立时领命而去。

秦氏赶紧取来被子替楚梓娇盖上,楚梓娇看不见下身的情况,且她现下已经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这次很快太医便过来了,秦氏赶紧迎了上去,“太医,您快来看看,看看我女儿,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道:“夫人别急,我这来看看。”他走到床榻边将医药箱放下,开始给楚梓娇把脉,把完脉后又扒拉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站起身来,拿起药箱走到外间道:“夫人,这……这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秦氏只觉五雷轰顶,脑子里面晕的厉害,差点直接昏过去,好不容易才稍稍稳定下来,“太……太医,这……这怎么会这样?就方才她还好好的呢,您快想想办法,她肚子里的可是太子的孩子,孩子没了咱们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您……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女儿。”

那太医叹了口气,道:“夫人,不是我不想救娘娘,而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在桌旁坐下,开始写药方,一共写了两张,一张是将那肚子里已挽救不回来的婴儿流掉,一张是补身子的。

秦氏整个人都在颤抖了,等到那太医写好方子递给她的时候,她忽然像发了疯一般将方子给撕得粉碎,那太医愣了一下,继而有些生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连你女儿的性命都不想救了吗?”

此刻,秦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疯狂,她怒瞪着他,“你这个庸医,你给我滚,给我滚。”

那太医此刻终于火了,袖子一甩便离开了,离开前道:“若是太子责问起后果来,你给我一人承担。”

秦氏好似就不曾听到他这句话,对其他宫女道:“快,快去另寻一个太医过来,不,去寻王御医过来,就请他。”

那宫女的胳膊被她紧紧的住着,那宫女被抓的疼了,再也忍受不了,抬手推了秦氏一把,“夫人,不论寻谁过来,太医诊断的结果就是这样,再说,王御医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到的。”

秦氏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抬手指着她,“你们都是坏人,都想着娇儿死了是不是,好好好,若是娇儿有个万一,我一定要让你们所有人给她赔命。”

说到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往外冲一边道:“看好娇儿,在我回来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若是你们敢放一个人进来,待我回来定然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宫殿内的宫女全身皆是一颤,待秦氏走后才吐出一口气来。

其中两个宫女转身入了内,看着躺在床上已疼得昏过去的楚梓娇,其中一个冲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会意,急急出宫追上了刚刚离去的那名太医。

秦氏直接跑着出了宫,戴在头上的首饰掉了她也没管,头发散乱得不像样子,脸上的妆容因为汗水的缘故早就花了。

到了宫门口,她直接爬上楚国侯府的马车,急声道:“去……去战国侯府,快。”

车夫听了有些诧异,他在楚国侯府做了几年车夫,一直知晓楚国侯府和战国侯府没什么往来,尤其是最近一年,关系闹得特别僵。

马车速度极快,行了没多久便到了战国侯府,秦氏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了,若不是她身上所穿衣物华贵,此刻的模样真与疯子没什么差别。

她刚府门口便被守在府门口的两个小厮给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冷声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秦氏赶紧道:“我……我是楚国侯府的当家主母,我想见世子妃,求求你们替我通传一下,我有急事,求她救命,求求你们了。”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想了想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替你通传下。”

秦氏点了点头,手心里全是汗。

楚梓芸听说秦氏来找自己,禁不住讶异的挑了挑眉,随后道:“你去带她进来。”

那小厮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习秋有些担忧,“姑娘,你见她做什么?奴婢怕她对您不利。”

楚梓芸好笑道:“习秋,这里是我的地盘,怕什么?就算不是自己的地盘,我也不怕她。”

习秋一想也是,抬手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秦氏便跟在那小厮身后进来了,楚梓芸刚看见秦氏,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因为此刻的秦氏着实狼狈得很,狼狈的不像她平日里的模样。

这还是秦氏从牢里出来后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

楚梓芸笑眯眯道:“秦氏,别来无恙。”

秦氏往前走了两步,习秋一下子警惕起来,赶紧迎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秦氏苦笑一声,‘噗通’一声直接便跪了下来,道:“楚姑娘,求求您救救娇儿,救救她。”

楚梓芸蹙起眉来,疑惑道:“她怎么了?”

秦氏赶紧将事情快速讲了一遍,不等楚梓芸开口,习秋便拦在她之前道:“太医都没有办法,我家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再者,你们曾经三番五次害我家姑娘,现下还想我家姑娘救人,做梦!”

楚梓芸没有开口说话,显然是认同习秋这番话的,她可不是个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会记得,别人对她的不好她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秦氏道:“求求楚姑娘了,只要您愿意跟我去一趟宫里,替娇儿看看,就算救不回娇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关系,作为交换,我愿意去官府投案,说明当年自己犯下的一切罪行。”

楚梓芸挑了挑眉,心下叹了口气,无疑,秦氏是一位好母亲,但作为一个人,却是远远不合格的。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来,应道:“好,我答应你,走吧。”她心想,秦氏之所以会来找自己,也许是怀疑楚梓娇突然出事这事儿另有蹊跷吧。

一行人进了宫,秦氏刚进楚梓娇所在的殿内鼻尖便闻到一股极难闻的苦涩的药味,秦氏忍不住皱起眉来,心下有了不详的预感,急匆匆的走进去便见一个宫女已将楚梓娇扶了起来,另一个宫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往楚梓娇嘴里喂药。

床榻旁不远处还站着太子、秦智江。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扑过去便将那宫女手上的勺子给抢了下来,勺子里的药也打翻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是想害死娇儿吗?”

秦氏话音刚落,秦智江便忍不住皱起眉来,呵斥道:“素雅,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转身看向秦智江,咬了咬牙,道:“父亲,你别管。”说到这,她赶紧过去将楚梓芸拉了过来,“芸丫头,你快替娇儿看看。”

秦智江忍不住冷笑道:“素雅,我看你是疯了,宫里的太医你不信,竟然寻一个黄毛丫头来给娇儿看。”

楚梓芸看了秦智江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略显讥讽的弧度,她走过去在床榻旁坐下,替楚梓娇把脉,诊完脉后她忍不住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道:“无甚大碍。”说到这,她扫了眼那宫女手里端着的碗,意有所指,“不过若是这碗药喂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秦智江忍不住皱起眉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梓芸耸了耸肩,“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不善医道。”

秦氏江一噎,突然一甩袖子,怒声道:“素雅,你竟信她的话,你当真不想要娇儿的命了吗?”

秦氏没说话,在楚梓芸已经走到外间写药方的时候,她忽然道:“爹,我信她。”虽然我曾经恨不得这丫头死,怕她抢了娇儿的一切,但其实不久前,她已经明白了,也许是她错了。

楚梓芸开完药方后,心下琢磨,确实有滑胎的现象,不过不严重,至于秦氏说楚梓娇下身出了血,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还未吃完的点心上,目光一厉,心下有了数。

她将药方交给一个宫女,“去抓药,顺便将我师父王御医请过来,就是他的徒弟在这里等他。”

那宫女愣了下,随后接过药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