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芸忍不住嗤笑一声,先不说她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只说陈军的品行,家逢大变,爹娘妹妹都死了都不能让他改过自新,现在他还能改得了吗?
“你欠了多少?”
陈军抖着声音道:“五……五百两。”
楚梓芸:“……”她当真想立时转头和朗漠清说一句,让人将陈军扔出府去。
她转了转眼珠,嘴角微微上翘,“若我说我愿意替你还清这五百两银子,但与此同时我需要你付出你的一根手指头,你愿意吗?”
陈军猛地抬头看向楚梓芸,眼里满是震惊,“姑……姑娘,奴才愿意一辈子留在府上给您当牛做马。”
楚梓芸忍不住抬手挖了挖耳朵,“你这句话前前后后说了数十遍,我也听腻了,只一句话,你同不同意?若是不同意,你现下便离开这里吧。”
断他一根手指,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日后一瞧见赌场便会记得断指之痛,若是这个都拉不回他的话,那他是真的彻底没救了。
陈军苍白着脸,呆愣了片刻终于点了头,同意了。
楚梓芸道:“好,既然如此你欠下的银子自然会有人帮你还,但你这根手指我现下不会命人取,暂且给你先留着,可你也不要心怀侥幸,若是一旦叫人发现你出现在赌场里,可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军一时大惊一时大喜,不免出了一身的汗,刚低下头要再磕个头人便直接晕了过去。
朗漠清皱起眉来,直接道:“将人拖下去。”
朗云领命。
待屋内只剩下朗漠清和楚梓芸后,楚梓芸才开了口,“太子知晓此事,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就算不是为了楚梓娇,为了太子的面子,他怕也是要想尽办法将秦氏从牢里救出来的。”
朗漠清点了点头,眼神微闪,“就怕他没动作。”
楚梓芸愣了下,几乎是立时就明白了朗漠清话里的意思,“照你这么说,皇上是定然要废太子了?现下只是少个合情合理的缘由?”说到这,她眉头不由微微蹙起,“可这是为何?太子并不曾做什么对不住皇上的事?”
朗漠清道:“只一条,他太早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便是犯下了皇上的忌讳,且自从五皇子倒台了,他越发肆无忌惮,朝堂上大多数人都向他那边靠拢,且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可都是他那边的,不知晓的,还以为他就是当今天子呢,你觉得皇上还能再继续惯着他吗?”
楚梓芸点了点头,“是不能,但若是他不曾犯下大错,皇上也没理由动他,毕竟他到底是皇上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朗漠清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他才要推太子一把,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不仅仅是为了丫头,也是为了这个战国侯府,若是太子登基,第一个铲除的定然是他们战国侯府。
且当初他派来的人对丫头所做的事他可都一一记着呢,只是这些事他不会告诉丫头,免得她担心。
楚梓芸见他适时的止住了话题,也不曾多问。
三品大员进宫将陈军被朗漠清带走的事回禀给了太子,太子一听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抬手边狠狠的拍在了书桌上,“好个朗漠清,到了现在,竟然还敢和我作对,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眯了眯眼,脸上现出阴狠之色,“随便寻个替死鬼便是。”
三品大员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太子,若是此时惊动了皇上,怕是不大好吧?”
齐玺泽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笑一声,“你可要牢牢的记着,这天下最终会属于谁!”
三品大员身子一颤,再不敢多言一句,赶紧退了下去,心下却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秦氏最终还是被放了出来,冤屈也洗净了。
她回到楚国侯府后,楚国侯府的下人皆吃了一惊,等回过神来后并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来。
楚梓涵忍不住蹙起眉来,想了想还是带着丫鬟辛娟去了战国侯府,将此事告知了楚梓芸。
楚梓芸听罢忍不住眯了眯眼,“想不到太子的动作这么快,还真是行事没了任何顾忌。”
楚梓涵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三姐,那现下该怎么办呀?”
楚梓芸知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她逃不了。”顿了下,她又道:“你和他的关系如何了?”他自然指的是燕腾清。
楚梓芸的脸红了下,片刻才道:“现下秦氏又出来了,我倒是没脸再去见他了。”顿了下,她又道:“我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前几日稍稍试探了一下娘亲,她似乎反对我嫁给商户之子,三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楚梓芸抬手摸了摸鼻子,“五妹,要不让朗漠清在朝廷里替他谋个一官半职,不过就怕他不肯。”
楚梓涵听了前半句眼睛一亮,听到后面一句眼睛却是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愿的。”
楚梓芸暂且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片刻才道:“五妹,不必担忧,若是到时候再寻不到好的法子,你不如直接与你娘亲说清楚,我想你娘那么疼你,就算一时想不通,总归是会理解你的。”
楚梓涵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不再说这事,另起了一个话题。
前一日太子命人将秦氏从牢里捞出来,后一日便有朝臣的奏折送去了皇上那儿。
虽巴结、站在太子那边的朝臣不少,但也有不偏不倚,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臣子。
文帝在御书房看奏折,越看脸色阴沉得越厉害,到得最后,直接摔了手上的折子。
王公公在一旁看了,小心翼翼的安抚道:“皇上,您身子才刚好,可别气了。”
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王公公呼吸忍不住一窒,到嘴的话被吞了回去。
片刻后,御书房内的氛围才有所松弛。
文帝道:“去将折子捡回来吧。”
王公公应了声,过去将折子捡了过来,文帝想了想,忽然吩咐道:“最近朕交给老二办的差事他办的不错,朕现下写到圣旨,待会儿你带着圣旨和赏赐亲自跑一趟。”
王公公微愣,随即点头领命。
待王公公宣读了圣旨,宫人将皇上赏赐的东西抬进去,众人离开后,齐玺墨脸上的笑容才浅了下去,瞧上去有点冷。
齐骁不解道:“主子,这皇上都赏了您这么多好东西,您怎么不高兴啊?”
齐玺墨将手上的圣旨直接扔给了他,“若不是这个时候给我赏赐,我定然是高兴的。”
齐骁将圣旨小心的捧着,越发不解,“为什么啊?”
齐玺墨冷声道:“最近太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大抵也听说了吧,在这时父皇给了我赏赐,只会让太子更加痛恨我,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顿了下,他又道:“父皇此举往好的想,似乎是对太子有些失望,从而将希望寄托到我身上,但实则,父皇是借我敲打太子呢,好让太子知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这也就说明父皇还对太子抱着期望。”
齐骁听懂了大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做爹的,当真是偏心得很啊。
“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啊?奴才担心……担心……”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有些难以吐出来。
齐玺墨再看向他时,脸上已恢复了淡淡的笑模样,“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太子登基了,我必讨不了好是吧?”
齐骁赶紧点了点头,他跟了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此刻心下免不了有些怨恨皇上的狠心。
齐玺墨道:“放心吧,你家主子我没事。”不到最后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既然父皇要借他好好敲打太子,那他就好好做一把磨刀石,怕就怕太子不领情。
他嘴角微勾,勾出一抹古怪讥讽的弧度。
太子听闻了景王受到封赏的消息后,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兵部尚书沈从军和刑部尚书秦智江对视了一眼,沈从军开口劝道:“太子您别着急,哪位王爷皇子差事办好了,皇上都是会赏赐一番的。”
太子齐玺泽脸色阴霾至极,刚准备开口,外面便有小太监来报,说皇上命人请他过去。
太子眼神越发阴沉,全身的戾气几乎要爆发出来,沈从军心下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您快去吧。”
太子齐玺泽道:“你们暂且先别回去。”
沈从军和秦智江点了点头。
太子去了御书房,刚走进去迎面便是‘啪’的一声响,奏折从他的脸上滑落,摔在了地上。
他差点就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寻儿臣来有何事?”
文帝冷声道:“给我好好看看折子上写的内容,看看这上面所写是不是你的所为!”
太子齐玺泽捡起摔在地上的折子,将之打开,看完后浑身气的直抖,随后将奏折合上,磕了个头,道:“请父皇明察,楚国后府的当家主母确实是儿臣命人将她放出来的,可也是在查明当年的真相,抓到真正的凶手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