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承席愣了下,摇了摇头,“没有,我倒是遇到过失忆的,不过那些失忆的人要忘记便会将一个时间段或者之前的所有事情全都忘掉,出现你这种情况倒是少见。师兄现在出府了,要不等师兄回来,你问问他?”
楚梓芸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穆君立回了行宫后,直接去了穆霏灵的住处,穆霏灵这几日越发瘦得厉害,脸颊都凹进去了,衬得眼睛极大,有些吓人,此时她醒着,见穆君立进来后,便要撑着身子坐起来,丫鬟赶紧过去将她扶了进来,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好让她靠着。
“太子殿下,如何了?”她声音不高,有些虚弱。
穆君立道:“明日我们便准备启程回南雀国,此事成不了。”他原本心下还存着气,想好好说一说她,不过瞧见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底是懒得再说她,“你……好自为之。”
此事没办成,待回了南雀国,估计他这个七妹也没有好日子可过,父皇必定会降罪于她。
穆霏灵脸上彻底失了血色,嘴唇开开合合,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问到最后声音里有了点声嘶力竭的味道,明明她都付出这么多了,为何最后什么都不曾得到,这不公平。
穆君立撇开眼,不愿看她,只淡淡道:“那天帮了朗漠清的人是楚梓芸。”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她的脸上,“那天你真的看清了那人?”
穆霏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怎么可能是楚梓芸!那明明就是一个男的,她那时就算再不清醒也不可能将一个人看错啊,她道:“太子殿下,我真的不曾看错,您……您再帮我一回好不好?”
她心下清楚得很,自己回了南雀国绝没有好日子过,且自己现下处子之身已破,就算回了南雀国,又有谁肯要自己!
穆君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冷漠,他道:“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你睡吧,明早我们便启程离开东龙国,路上,我会让他们放慢些赶路。”
穆霏灵双眼失神,身子似是彻底失了力气,只软软的靠在枕头上。
穆君立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子。
裘锦回来后,楚梓芸便去西边院子内寻他,裘锦看了她一眼,“怎么今日想着来寻我了?”
楚梓芸道:“我有事要问你。”她将自己的症状讲给裘锦听了。
裘锦听完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神情沉了下来,“你随我进屋,我替你看看。”
楚梓芸听出他声音里的凝重之意,心想自己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裘锦已点了蜡烛,取了银针和碟子,“坐吧,我取点你的血看看。”
楚梓芸点了点头,坐到椅子上,裘锦取了她指尖的血,等到淹没了碟子底部,他才松开了楚梓芸的手指,“自己处理下。”
楚梓芸‘嗯’了声,裘锦站起身来,出了屋子,过得片刻又回来了,此刻他手中已多了一个铜制的类似于小型炉鼎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几个孔,楚梓芸看了那东西一眼,脑海里似是有似曾相识的画面浮过,她忍不住蹙起眉来,头有点疼。
裘锦将手上拿着的东子放到桌上,他看了眼楚梓芸,见她面色有些难看,“怎么了?”
楚梓芸此时脸色有些发白,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看着这东西有些不舒服。”
裘锦忍不住皱起眉来,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怒意,他用手拿起装着楚梓芸的血的碟子,让它慢慢靠近炉鼎,很快,便有一条肉呼呼、头顶有两条触角的东西爬了出来,它是只很肥的虫子。
只见它慢悠悠的爬到了碟子里,随后将碟子里的血饮尽,楚梓芸蹙紧眉头看着它,眼里有些好奇,待它将碟子里的血喝干净后,忽然转过身,看向楚梓芸。
那两条往上扬起的触角清晰的落在了楚梓芸的眼睛里,下一刻,那虫子嘴里发出虫鸣声,楚梓芸脸色猛的一变,顷刻间便觉头痛欲裂,唇一下子失了血色。
裘锦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用银针轻轻拨弄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肥虫,那虫子这才停止了叫声,又慢悠悠的爬回了铜盒内。
楚梓芸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唇上也渐渐有了点血色,裘锦脸色凝重,暗道自己大意,当初朗漠清来寻自己给小师妹看看,说他有些不对劲儿,他只以为她原本就对朗漠清没什么好感,且他根本不曾想到京城里也会有苗疆一族的人,“师妹,你没事吧?”
楚梓芸摇了摇头,“师兄,我到底怎么了?”
裘锦坐下来,道:“师妹,你中了情蛊。”
楚梓芸有一瞬间的怔愣,过得好半响她才道:“你说我中了情蛊?”
裘锦点了点头,蛊虫有很多种,但类似于这种忘掉一个人也只有中了情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还是再确认一下,“师妹,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面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楚梓芸面色难看,她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我觉得算不上有多喜欢。”
这下裘锦已经彻底肯定了,他道:“是北武国的太子?”
楚梓芸‘嗯’了声,一时间,她脑子里有点乱,不停的想医术上记载的关于情蛊的事,想完后她脸色忍不住一沉,医书上曾经说过,情蛊无解,除非身死。
裘锦心下冷笑不止,竟然能在京城里碰到苗疆一族的人,且他们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到小师妹的身上,这笔账他一定要与他们算清楚。
先前,裘锦确实也对楚梓芸生出过这样的心思,他想要个听话的药人,但经过上次小师妹不惜暴露自己未死,也要救他们,他难免心下有所触动,也许多个小师妹也不错,这年头药人还可以再找,但这小师妹却只有这一个,“师妹,你放心,我有办法。”
楚梓芸猛地抬眸看他,“真的?”这一刻,她心下矛盾至极,一会儿恨蒋重闻恨得要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喜欢他,她脸色变了几变,觉得自己都快分裂成两个人了。
裘锦点了点头,也没隐瞒,“你大概还不知晓,我原本就是苗疆一族的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楚梓芸脸上现出喜色,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此事不要告诉我大哥,我怕他担心。”
裘锦点了点头,楚梓芸笑了笑,笑容极浅,转瞬即逝,只要一想到身体里有个虫子待着,她便觉浑身都有些不对劲儿,极想找个刀子直接割掉蛊虫所待的那一处,可谁又知道蛊虫在哪里待着呢。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不是只要将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便可?那什么时候可以取?”
裘锦道:“此事不急,需得等到子蛊最虚弱的时候才可动手,你是在被蒋重闻劫持走的那段日子被下的情蛊,算算日子再过几日也该到了发作的时间,只要离开身体里带着母蛊的人太久,大半个月便会发作一次蛊毒,到时候你会觉得心痛难耐,想去找他,但同时那一天也会是子蛊最虚弱的日子,我会在那一天动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楚梓芸点了点头,“那过去我忘掉的一切都会回来吗?”
裘锦笑了笑,“这是自然,你别胡思乱想,先回去休息,我一定不会让你受控于北武国的太子。”
楚梓芸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心,若真的取蛊失败的话,那她还不如直接死了!要她受人控制,休想,只是,大哥会很难受吧,还有朗漠清,曾经的自己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
而事实,却不像裘锦说的这般轻松简单,要想去除小师妹体内的蛊虫,首先要在蛊虫最虚弱的时候让另一个蛊虫潜进她的体内将那蛊虫给吃了,但问题是,另一只蛊虫要如何出来?
所以要救师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找个人来和她共同承担,再种下一个情蛊,只是不同的是,师妹体内的蛊虫会变成母蛊,而另一个人体内的则是子蛊。
这几乎是强制性的绑定了一个男人,限定了他直到死亡都不能背叛一个女人,但是谁愿意呢?脑海里不期然的蹦出一个人来,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决定翌日亲自去战国侯府一趟。
晚上的时候,蒋重闻亲自去找了穆君立,“失败了?”
穆君立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给楚国侯府的三姑娘下了情蛊吗?那为何与战国侯府世子发生了关系的会是她?”
蒋重闻皱起眉来,声音突然拔高了些,“你说的是真的?这不可能。”
若楚梓芸真与朗漠清发生了关系,那她就等同于背叛了自己,她会死的。
穆君立冷笑道:“会不会是情蛊失效了?若他们二人不曾发生关系,那战国侯府世子所中春药又是如何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