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楚梓芸便醒了,她穿好衣服下了床,开了屋门,便有丫鬟端着脸盆毛巾进来伺候她梳洗。
楚梓芸洗完脸后才道:“大哥呢?”
那丫鬟笑着回道:“世子已经去户部了,世子说了,晚上会去紫荆院看您,他还留了药给您,待会儿让奴婢替您的脸上药吧。”
楚梓芸点了点头。
用完早饭,先前伺候着她的丫鬟一直将她送至紫荆院院门口才回去,习秋迎上来道:“姑娘,早饭可用过了?”
楚梓芸笑着点了点头,二人进了院子。
申时末,楚闻寒便过来了,楚悍远昨日落下的那一巴掌过于重了,且男子的力气本就比女子要大,到现在,楚闻寒脸上还没有消肿。
楚闻寒坐下后,问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梓芸便老老实实的将昨日发生的事说了,说到最后又补充道:“其实这退亲之事是我求战国侯府世子帮我的,我和他皆不曾想到父亲会这般生气,突然就动手。”
以大哥护短又极为疼爱自己的性子,定然会去寻朗漠清算账,但此事说到底皆是由她而起。
楚闻寒皱了皱眉,有些心疼,“你说的都是真的?”
楚梓芸点了点头。
楚闻寒心下叹了口气,也罢,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朗漠清是芸儿的良人,这样断了也好,最好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三日后,到了楚梓娇行及笄之礼的日子。一大早,便有婆子捧着衣服送到紫荆院给楚梓芸换上,楚梓芸由着她们动作,一句话都没说。
楚梓涵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看了会儿她道:“也不知今日请来为你加笄的是谁。”
楚梓芸耸了耸肩,今日她本就是替楚梓娇受过,请来的人约莫她也不认识。
到了行及笄礼的地方,楚梓芸发现有个妇人一直在打量着她,毫不掩饰,她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名妇人头发上已有了白头发,虽不多,且她的面容瞧上去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她忍不住蹙了蹙眉,下一刻就想到了,这妇人的面容与秦氏有四五分的相像,想来是秦氏的母亲,也不知秦氏待会儿会不会过来。
两边坐了不少人,楚梓芸一眼扫过去,发现没几个认识的。
过得片刻,门口传来动静,是姚欣扶着秦氏过来了,秦氏躺了这么久,总归是能动了,她此刻走上前,瞧着楚梓芸的目光里隐隐带着得意,毕竟她也听说了,战国侯府要退亲,这不就意味着这贱蹄子少一个人护着了,但想起儿子对自己的警告,她又忍不住咬了咬牙,至少目前她还不能动这贱蹄子。
她由姚欣扶着行至一个妇人跟前,眼里隐约有了泪意,“母亲,你来了。”
那妇人叹了口气,抬手扶了她一把,“你啊,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带着娇儿回府看看,你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疼不疼你你还不清楚吗?”
这名妇人是刑部尚书秦智江的夫人徐氏,此次她会过来也是因为之前楚悍远亲自登门拜访的原因,知晓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难,她如何还能忍得住,自然要趁着这次机会过来看看。
秦氏忍着泪点了点头,徐氏道:“等及笄礼过后,我们慢慢聊。”
及笄礼过后,楚梓芸已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实在是因为过程太过漫长无趣,衣服穿了三层,一件比一件厚重。
等她一回到紫荆院,立时就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倒了一杯凉茶灌下肚后才觉得好受了些。
三日后,楚国侯楚悍远在朝堂上提起退亲之事,文帝不悦,但因战国侯府朗鹰也同意了,文帝便没有再说什么。
楚国侯府退亲之事很快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为众人所津津乐道。
齐玺墨听到这个消息后诧异之极,他很快赶到战衾院,因朗白不在,所以没人拦他,只不过他还不曾开口,朗漠清便已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我今日心情不好。”言外之意便是送客。
齐玺墨却不怵他,直接坐到他对面,手中折扇一开,扇了几下道:“你不是挺喜欢楚三姑娘的吗?怎么事情到最后竟变成了这样?你与我说说,指不准我能替你出一两个主意。”
朗漠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你我来比试几场。”
齐玺墨的屁股好似死死的黏在了凳子上,“我今日身子不适,太医特意叮嘱过我不宜进行过量运动。”
朗漠清转身看他,彻底失了耐性,冷声道:“滚。”
齐玺墨:“……”他咳了声,“你难道不想哄回楚三姑娘,对于讨小姑娘欢心,我可是极为得心应手,你真的不想听上一听?”等了片刻不见朗漠清出声,他站起身来,惋惜道:“既然你不愿听,那便罢了,等我身子大好了再过来看你。”
在他即将要踏出主屋前,朗漠清开了口,“你说。”
齐玺墨嘴角忍不住勾起,转过身看向朗漠清的时候已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他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感叹道:“朗云这泡茶的手艺真心没话说。”
朗漠清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两下,“你还说不说了?”
齐玺墨笑眯眯道:“其实很简单,就看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脸。”
朗漠清:“……”他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继续说。”
齐玺墨这才笑眯眯的继续说了。
自从楚国侯府与战国侯府的婚事解除后,楚梓芸心下虽时不时的有些难受,但到底是轻松了不少,且住在紫荆院,秦氏更不会来寻自己麻烦。
现下她就等着楚悍远什么时候松口同意自己离开,她是一定要去寻自己母亲的,这事她虽不曾放在明面上与大哥说,但那封信大哥已经看过,他心下定然也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离别将至,谁都不想提罢了。
离皇上的寿辰越来越近,京城也陆陆续续开始有别国使者进入,京城进入一年中最为繁盛热闹的几个月。
楚梓芸也重新搬回了夕颜院,楚闻寒就住在她隔壁,按理说,她最近心情应该不错,但说实话,她心情委实好不起来,一来,她寻了楚悍远几次说了离开之事,楚悍远就是不松口,连个理由都不给。二来,每日起床后她都会发现屋内桌上会出现一束刚被采下来的新鲜花束,她原以为是习秋摘的,后来问了习秋才知晓不是她,她想了下,心里约莫有了人选。
好不容易放下了些,楚梓芸也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当初两人一拍两散也算平和,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两人都好,她伸手直接便将桌上的花给扔了。
可接连几日桌上都有花,楚梓芸就烦了,准备晚上不睡就等着朗漠清过来,与他好好说清楚,但几次无果,只要她稍稍睡着片刻,桌上就会出现一束花,这让楚梓芸感到烦躁的时候又感受到了一丝痛苦。
楚闻寒这段时日似乎特别忙,早出晚归,很少能和楚梓芸一起用顿晚饭,每次他出去的时候楚梓芸还没醒,回来的时候楚梓芸约莫已经睡了。
过得几日,辰昭雪上门来寻楚梓芸,她兴致似乎极高,“梓芸,听闻明日北武国的使者就进京了,这次北武国的太子也过来了,传闻北武国的太子可是个文武双全且极为俊美之人,咱们明日出去看看吧,我已经约了宫里头的六公主齐馨语,你也将你五妹一起叫上吧。”
楚梓芸躺在藤椅上,身上似是没了骨头,懒洋洋道:“不去,你们自己去吧,我就想窝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睡睡觉。”因朗漠清这事,她这几夜其实一直睡得不是很好。
辰昭雪道:“去嘛,待在院子里多无聊。”她眼珠转了转,威胁道:“你可记得你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上次是谁想要不告而别,害我伤心许久。”
楚梓芸:“……”她坐起身来,“行,我明日叫上五妹和你一起去,只是,宫里的公主不能这般随意出宫吧,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辰昭雪笑眯眯道:“你放心,景王亲自进宫去接馨语。”
楚梓芸蹙起眉来,“你的意思是景王也跟着我们一块儿去?”
辰昭雪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安全些,馨语说她二哥为人很好,你不用担心。”
楚梓芸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角,为人好?为人好会第一次见面就调戏自己,那家伙心黑着呢,且他和朗漠清的关系好像不错,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明日还是不出门为妙,只是不等她开口,辰昭雪已道:“你可不能反悔,你方才已经答应我了。”
楚梓芸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辰昭雪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楚梓芸道:“想说什么就说。”
辰昭雪小声道:“你和朗哥哥的亲事真成不了了?老太君知道这件事后极为难过,这几日身子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