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紫不坐在楚梓芸的身边,楚梓芸的胃口自是好了不少,丫鬟特意送过来的一杯果酒也被她全喝下了肚,果酒味美且不易醉。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参加辰昭雪的生辰,所以带过来的礼物价格自是不菲,楚梓芸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银子又花出去了一半,礼品盒子底下还藏着一封她写给辰昭雪的信。
午宴结束后,楚梓芸站起身道:“五妹,我吃得有些多了,去趟茅房。”
楚梓涵点了点头,“三姐,左相府你第一次来,要不要让辰七姑娘寻个婆子领你过去?”
楚梓芸摇了摇头,“不了,这里丫鬟婆子这么多,到时候找个人问一下路便可。”
楚梓涵没有再问,也没多想。
在楚梓芸带着习秋出去后,晏卿紫也跟着站起身来,带着一个婆子出了门。
楚梓芸出来后直接顺着上午来时的路往外走,只是走了没多久她忽然觉得嗓子有些渴,忍不住咳了两声。
晏卿紫带着一个婆子悄悄跟在二人身后,见楚梓芸往左相府偏门口走去,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原还想着要强行将她带出府,不想她竟自己主动往府外跑,这下事情更好办了,她对跟在她身后的婆子道:“你快赶在她们出府前去府外通知,让他们随时准备好抓人。”
那婆子有些犹豫,“姑娘,若此事被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还是别这么干了吧。”
晏卿紫瞪了她一眼,“药已经下了,你觉得现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被人知晓?呵,等事情结束后,除非楚梓芸不想要她的名声,想永远被人指着鼻子骂,就算她想,楚国侯府也绝不会让她这么做,你犹豫什么,还不快去。”
那婆子点了点头,赶紧跑着出去了。
越走到左相府的偏门,楚梓芸便觉得越热,她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喘了口气道:“习秋,你觉没觉得今日有些热?”
习秋道:“姑娘,今日并不热啊,是不是您太紧张了?”她安慰道:“您放心吧,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将一切准备好了,不会出任何差错。”
楚梓芸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希望如此。”但心下却没来由的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两人出了左相府,楚国侯府的马车已等在偏门处,楚梓芸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习秋也跟着上去了,上去后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您没事吧?”
楚梓芸伸手将领口处的几粒扣子解开,她抬手用手扇了扇,“习秋,我就是觉得热得慌。”
说话间,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跑了。
习秋抬手摸了摸楚梓芸的额头,被她额头上的热度狠狠烫了下,她缩回手来,担忧道:“姑娘,咱们要不先不跑了,先让车夫停下来,寻个大夫看看?”
楚梓芸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自己就是个大夫,我还不清楚身体的情况吗?今日是离开的好契机,我们绝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习秋心下虽还是担心,但只能点头同意了。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只听车外传来一道沉重的闷哼声,接着车帘被掀开,一个蒙着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一下子盯住车里的楚梓芸,声音刻意压低,“老实点,快下车。”
楚梓芸和习秋对视一眼,什么都没多问便老老实实的下了马车,下车后楚梓芸迅速打量了下周围,现在马车是在一个巷子里,周围根本没有人。
马车的周围还有三四个蒙着面的男人,他们将楚梓芸和习秋带到了后面那辆马车上,其中一个男人刻意压着嗓子,粗声粗气道:“给老子上车,从现在开始要是敢多说一句,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楚梓芸和习秋赶紧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待感觉到马车动起来后,楚梓芸才皱了皱眉,小声道:“习秋,他们演的也太过逼真了吧。”
其实,在楚梓芸将大黑送回角斗场的第二日,楚梓芸让习秋偷偷去了趟角斗场,虽她不能笃定角斗场里的人会不会帮自己,但就算他们不愿帮大概也不会泄露她要出逃的事,她想要他们扮作绑匪劫持走自己,事情意外的顺利,习秋带回来的消息是他们愿意帮忙,因为他们主子说了,这算是偿还了养招财的恩情。
习秋道:“演得真些有什么不好,这样才更能说明姑娘您是被劫持走的,等过了今天,就会传来民宅走水的消息,只要仵作验尸后说那尸体是姑娘您的,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以为姑娘你死了,只不过,奴婢还有个疑问,姑娘您让奴婢送出去的那枚玉佩真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楚梓芸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极其僵硬,她点了点头,“只要从乱葬岗找出的尸体年龄与我相差无几,就能认定她是楚国侯府的三姑娘,等我们逃出去后,给那位乱葬岗不相识的姑娘多烧些纸钱吧。”
习秋点了点头,楚梓芸靠着马车车厢呼出一口热气来,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由里到外的热,热得她恨不得直接脱光身上所有的衣服,“习秋,我好热。”她神智渐渐有些迷糊,脑海里还残余的不多的理智告诉她,她或许是中了药,中的还是春药。
她前世虽是个著名的医生,今世也不曾对医学方面有太多疏漏,但她自小到大真的不曾亲自尝过春药这玩意儿,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被人设计中了春药。
习秋也瞧出楚梓芸的不对劲儿来,她不停的用帕子给自家姑娘擦汗,“姑娘,你快醒醒,您究竟是怎么了?”
楚梓芸身上热得厉害,但抱着她的习秋此刻于她而言就是根救命的稻草,她将脸蛋埋在习秋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习秋,用所剩不多的理智道:“习秋,你家姑娘我大概是中了春药,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水,越冷的水越好。”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你让他们去找水,快。”
说完这句,她又开始迷糊起来,脸上身上全是汗。
习秋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后立时掀开帘子,对马车外驾车的男人道:“现在送我们回府,直接去楚国侯府的后门。”
男人转过头来,此时他已没了黑布的遮掩,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脸来,一双浑浊的眼不屑的看着习秋,好笑道:“小娘们,你确定你是在跟老子说话?给老子滚车里面待着去。”他的目光落到她怀里的楚梓芸身上,忍不住眯了眯眼,“药效开始起作用了,急什么,待会儿她就能解脱了。”
习秋皱起眉来,脸色难看至极,“你们不是角斗场的人?”
男人嗤笑道:“角斗场?呵,你在说什么鬼话。”他忽然伸手过来狠狠捏住习秋的下巴,“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老子现在就进来好好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坐在车外的另外两个汉子便发出不怀好意的大笑声。
习秋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紧紧护住怀里的楚梓芸,额角流下汗来,她心下急的要命,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打不过,更别说还有其他两个,怎么办?他们不是角斗场派来的人,那究竟是谁派来的?角斗场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她现下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救姑娘?
男人松了手,在习秋的脸上拍了两下,“老老实实的在马车里待着,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
车帘放下,习秋眼眶立时红了,她紧紧抱着楚梓芸,“姑娘,现下究竟该怎么办?”顿了下,她仿佛下定决定道:“姑娘,您放心,奴婢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救您出去。”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下,她低头对上了楚梓芸黑漆漆带着水汽的双眸,惊喜道:“姑娘,您醒了。”从头至尾,她的声音都压得极低。
楚梓芸点了点头,牙齿咬破舌尖带来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血腥味充斥着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喘了几口气才道:“别为我做什么傻事,要是待会儿你自己能逃就自己逃,他们给我下春药绝不是为了弄死我,只要我没死,总有机会报仇。”她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记住,千万别做傻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习秋眼中的泪水‘啪’的一下砸在了楚梓芸的脸上,“姑娘,您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楚梓芸心想,现在不死就是最好的结果,她热得厉害,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思索不了,她究竟是何时,又是如何才会中了春药,她只能抬手替习秋擦去脸上的泪水,“习秋,别哭,你家姑娘可还没死呢。”
习秋眼中的泪水掉得更厉害了,她刚想说什么,车帘便被掀开了,男人阴沉着脸就要伸手过来抱楚梓芸,习秋瞪着他,“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家姑娘。”
男人嗤笑一声,“哈哈哈,脏手,还不知道过后谁更脏呢?”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男人便用手臂撞了下他,“小声点,别瞎说什么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