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一怔,有些怀疑,“夫人,您觉得那贱蹄子真有这等本事,能不被任何人发现就算计到一整个青芜院院的人?”

秦氏一想也是,就算那贱蹄子因为狗的事想报复娇儿,怕也是没这本事,这般一想,事情猛的变得更为可怕,若不是楚梓芸,那娇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的又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再想到娇儿方才疑似中了邪的模样,她忍不住抬手合掌,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以便祈求上天能够保佑她的娇儿。

想了片刻,她忽然开了口,“姚欣,我准备去趟京外的国龙寺,请位大师过来替娇儿看看,若是圆华大师现下还在国龙寺,我能请到他,娇儿定然立时就有救了,若是他不在,那我只能另寻他人了。”

姚欣立马道:“夫人,老奴随您一块儿去。”

秦氏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没再说话,加快步伐行至府门口,秦氏刚准备上马车,便被一面幡拦了下来,她蹙了蹙眉,还没开口,身后的姚欣已然怒声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拦我家夫人的路?”

拿着幡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白胡子老者,他一身道袍,身形消瘦,风一吹,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胡子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姚欣的斥责并不在意,只看着秦氏,慢吞吞道:“夫人,老夫方才远远的便见你头顶上方乌云罩顶,走近再看你的面相。”说到这,他没再说,只重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若是放在平日里,秦氏定然懒得理会这种人,但此刻她心下却一惊,几乎是急迫的问道:“怎样?您快说。”

白胡子老者这才继续道:“敢问,夫人的亲人之中是不是有谁生病了?从夫人的面相来看,夫人的这位亲人怕是再过几天就要去了。”

被这么一说,秦氏脸色猛地变得极为难看,姚欣皱起眉来,瞪着这位白胡子老者,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走。”

白胡子老者依旧看着秦氏,“夫人是不信老夫说的话吗?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耽搁夫人的时间了。”言罢,拿着幡便要离开。

秦氏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便转身上前追上白胡子老者,“高人请留步,我信您说的话,您说得不错,我确实有个亲人现下得了怪病,她是我的女儿,您有没有法子救救我的女儿,我求求您了。”

白胡子老者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怜悯之意,“夫人,若老夫不想救你的女儿,老夫便不会拦下你,你我也算是有缘。”顿了下,他忽然意味深长道:“但你女儿是不是染了病还需要老夫待会儿仔细看看。”

秦氏心下因为他的这番话越发深信不疑,她点了点头,“请您随我来。”

秦氏领着白胡子老者进了府,姚欣跟在后面,心下有些怀疑这白胡子老者其实就是个骗子。

秦氏将白胡子老者带去了青芜院,白胡子老者刚踏进青芜院便退了出来,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站在原地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秦氏一愣,赶紧抬脚追了上去,“高人,您为何要走?”

白胡子老者冷声道:“老夫还想您的女儿好好的为何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原来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秦氏和姚欣心下俱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姚欣心下的怀疑此刻也被打消得所剩无几,她赶紧上前帮着秦氏一起拦下白胡子老者,秦氏哀求道:“高人,我求求您,我知晓我女儿最近做错了事,但这其中绝不是没有缘由的,她是因为前段日子被那狗给吓到了,所以才会做出报复之事,高人,此事是我女儿错了,但她年纪还小,我求求您,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白胡子老者叹了口气,过得片刻才道:“也罢,这事还算有救,毕竟那狗还没死,你带老夫进屋,老夫替她做个法,消了她身上那狗的怨念,等她再躺个几日,想来就全好了,但若是她再造杀孽,再惹上这等东西,怕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秦氏感激的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者跟在她身后进了屋,行至里间,当他瞧见里间躺在床榻上的人后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

楚梓娇显然也发现了来人,她哑着嗓子道:“娘,这是谁啊?我身上好疼,我感觉我快死了。”

秦氏赶紧安慰道:“娇儿,这是娘特意寻来为你治病的,别怕,你的病很快便会好。”

楚梓娇点了点头,秦氏看向白胡子老者,紧张道:“高人,可要准备什么?”

白胡子老者摆了摆手,“不用。”他闭上眼,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但究竟念的是什么,站在里间的几人俱是没听懂,其实根本就没听清。

念了有片刻他才停下来,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这瓷瓶里一共有三粒药丸,每日给她服下一粒,现在就给她先用一粒吧。”

秦氏赶紧将小瓷瓶接了过去,姚欣去外面端了水进来,待让楚梓娇服下后,白胡子老者又开了口,这次的话他是对楚梓娇说的,“起来,为你做的事道歉,至少在那狗面前磕上三个头,不然你这病是别想好了。”

楚梓娇眼里又有了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狗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以为那狗已经死了。

秦氏脸上现出焦急之色,“高人,可我家娇儿现下还站不起来,这……这可怎么办?”

白胡子老者转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能救得了她的只有她自己,老夫只能暂时将那怨念驱散,若是她仍旧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过不了多长时日那怨气自然就会回来,切忌,需她亲自一步一步走过去道歉,任何人都不得帮忙,老夫言尽于此,做不做全在于你们。”

秦氏心下乱成一团,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楚梓娇,抬脚便追了出去,她将那白胡子老者送到府门口,并硬是塞给了他五十两银子,“高人,您别嫌少,今日之事当真是多亏有您。”

白胡子老者只道:“夫人,最后能不能好还得看你女儿自己。”

秦氏赶紧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白胡子老者离开楚国侯府后,拿着幡慢吞吞的在大街上走着,走了没多久便有一辆极普通的马车行至他跟前,他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车。

此刻,马车里已坐了一人,那人一身黑色锦袍,锦袍周边滚着金边,整个人俊美无双,清贵优雅。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那白胡子老者的声音此刻已经变了,只见他抬手在耳边摸了摸,便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底下一张俊秀年轻的面容来。

朗漠清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

朗云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出来,“主子,这秦氏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小气。”脸上虽是笑着,话音里却带着讥讽之意。

朗漠清似是想到什么眼底有了点笑意,“丫头给你了多少银子?”

朗云笑道:“十两银子。”

朗漠清直接伸出手来,“给我。”

朗云嘴角抽了抽,取出十两银子装进一个荷包里递了过去,心下腹诽,主子,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向下属要银子的,啊?

朗漠清看了眼手心里的荷包,眼底笑意更深,七夕,他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丫头对楚国侯府的二姑娘做了什么?”

朗云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主子,她往楚二姑娘床上泼了猪血,具体里面还掺杂了什么属下就不知了,属下只知晓楚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再给了我十两银子后,还给了我一个瓷瓶,交代我给楚二姑娘服下,且那丫鬟还和我说了她家姑娘狗的事以及楚二姑娘现下该是浑身疼得别人都不能碰一下,所以我猜那瓷瓶里怕是解药。”

朗漠清忍不住皱了皱眉,似是闻到了那血的恶臭味,但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之前丫头设计他的事来,此刻那绣花球还在他屋内待着呢,这丫头鬼点子当真是多,他眼神忍不住柔和下来,嘴角也带上了淡淡笑意。

秦氏一回到青芜院便赶紧问道:“娇儿,可觉得身体舒服了些?”

楚梓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娘,女儿的身上真的没有方才那马疼了,我好想睡,可是我不敢。”

秦氏心终于定下了一半,“你安心睡吧,方才那高人已经将怨气给驱散了,你不要再担心,且娘还在这边守着你呢。”

楚梓娇点了点头,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之后只一瞬便睡了过去。

楚梓芸手里拿着本包着女戒外皮的话本看着,看到精彩之处那眼睛便笑弯成了月牙,朗林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里屋坐到楚梓芸对面,给自己倒了被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楚梓芸放下手中的话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