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德发愣望着我，似乎我说出来这些话在意料之中，但我真的说出来，他又不免忐忑。

他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听着好像还不错。”

“那你考虑考虑。”

“我或许能暗中帮你。”

“暗中算了吧，我不想连累你。”

“你是不信我么？”

“是你不信我。既然要拼，我认为就要尽全力拼，你藏后面想干什么？不行了撤退，神不知鬼不觉吗？带着这种心态去赌，多数会输。你要么别赌，要么豁出去赌，这才是正路。你别介意我这样说，我只是不想我害了你或者你害了我。”

钱木德用笑容掩饰内心的烦恼，想的倒是很美，给我资源让我出手，这样干不符合王一茜的计划，没说，直接拒绝。

此时餐点被端进来，刚好彼此都能缓一缓，各自抽着烟，思绪乱飞。

等服务员退了出去，我先开口，扯开话题说道：“钱副厂长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你去看过黄副厂长，他说了什么话？”

钱木德苦笑说道：“这家伙怀疑是我整他，都在骂人。”

“是你么？”

“当然不是。”

“你觉得是谁？”

“没想过。”王八蛋睁大眼睛说瞎话，就是他，不然黄亚强骂他干嘛？而且他让高雅思误导我干嘛？转移视线嘛。当然他这回答，正路，他不会说他怀疑陆可，我和陆可对话的录音他听过，我不信是陆可，他再说，非但没有益处，反而会得来我的怀疑，这老狐狸，精得很。

看来啊，我要说点实话引他往王一茜身上推。

我悄悄打开录音说道：“钱副厂长你给分析一下呗，你觉得谁有可能？”

“低级别的，我觉得弄不来。”

“那就是王一茜呗。”

“你和她合作那么久，你自己认为。”

“我不知道，她没多信任我，就一个利用关系，很多事情，我都被蒙在鼓里。”

“你换个方式思考，黄亚强倒下最符合谁的利益？他负责的是采购，这个位置油水多。改革改的什么？生产效率，生产的投入，出厂的利润比，如果采购这块能降下来，这是最直接的让厂里的各项数据翻倍的方式。王总只有两个月期限，她从这方面入手，这是聪明之举。”

妈的，就想你这样说，我装做不太懂，继续深挖：“不对，如果是这样，她应该先找黄亚强谈。”

“你就知道她没找过？黄亚强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谈不来。”

“为何？”

“他会认为他吃的是供应商，这是他交际得回来的利益，和厂里无关。”

“我去，不是厂里当靠山，供应商才不鸟他。”

“所以啊，王总肯定很生气，软招不行，来硬招呗，谁让这是你死我亡的争斗。”

“听着有道理。”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话说你的运输部有没有这样的问题？如果有，你是下一个。”

钱木德镇定的说道：“我运输部没问题，我不赚这小钱，钱嘛，够花就行。”

看来这家伙喜欢权力，我不动声息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又有你这能力，我会先下手为强，大不了一拍两散。况且我不认为会输，你运输部没问题，争斗完去总部评理，你是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出招，完全不用怕她。”

“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这可不只是厂里的问题，总部问题最大，谁是人谁是鬼你都不清楚，评理，找谁评？都是王总的人，帮你还是帮王总？她下来的目的是什么，集权最上层，把股份抽回去，这事符合所有股东的利益，这些股东没有一个会帮你。”

我再次故作不耐烦起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了吗？”

“有，你不是说王总挪用厂里的钱吗？如果是真的，股东知道了会对付她，你自己你搞不定，你只能拉股东。刚刚你自己想的也是吧？你说你把秘密捅去总部。我给你个建议，要捅的有证据之余，还要有技巧。最好实名，亲自去总部，就挑股东大会的时候，直接冲进会议室举报。否则你和一个半个股东举报，如果这些股东刚好是王总那伙，只会掩盖事实，不会帮你，搞不好，还灭你口。”

我吓一跳，不是装的，是真的，我说道：“不会吧？”

“你想想杨昊霖。”

“好吧。”一声叹息说道，“如此看来我真赢不了，我压根冲不进去。”眼睛在他身上转溜，“钱副厂长好像行，要不我们合作？”

“你刚刚嫌弃我。”

“不是嫌弃，我只是觉得要尽力，你刚刚给我的感觉，你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对，欠个理由。”若有深意的话，没往下面说，吃餐点，喝茶，明显在思考怎样把我内心关于王一茜挪用公款的事实套出来。

我也没说话，他吃，我也吃，我和他想的事情差不多。

五分钟后，钱木德说道：“我觉得蛮奇怪，刘副厂长管财务部，大账小账都要通过她，你说王总挪用厂里的钱，她知道才对，但她没提及过这些事。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有普没有？”

这问题怎么回答，王一茜早教过我，我说道：“原来王厂长在的时候，财务部跟总部要钱不是需要王厂长签名吗？这钱，总部见了签名传真就会打款，总部的财务部谁在管你还记得吗？”

“王一茜。”

“对，王厂长离开以后，要钱就是王一茜自己签名，她可以不给刘副厂长这个签名，拖延着，却告诉总部的财务部可以转账。这账转过来，刘副厂长不知道，她自己提出来挪用。总部以为这钱到了厂里，实际上没有。厂里是不怎么缺钱的对吧？王总自己下的命令，让刘副厂长打申请要钱对吧？换句话说，如果不缺钱，刘副厂长都不会去管这笔钱，还以为王总是说说，总部又没把款项打下来。王总搞财务的人，她和银行沟通好，这对公的账号，她提款很容易，连记录都可以不给刘副厂长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