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夫人余氏是早不问世事,不见外人,所以宜儿一行,被骡车直接拉到了华阳郡主住的宁辉院外面。
对宁国公府这次寿宴,青湘侯府上下异常重视,所以来得早,宁辉院里这会已到的宾客并不多,只是让宜儿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在宁辉院的得闲居里,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大庙会上在白马寺观风塔碰到过的雷茜。
雷茜是大理寺少卿雷韬的嫡女,单以这个身份应当还不够宁国公府给她发帖子的,所以宜儿有些纳闷,难不成雷府和宁国公府还有什么瓜葛,亦或是交情不浅?
宜儿进屋的时候,雷茜正和一个明媚动人的白衣少女相谈甚欢,看到了宜儿,雷茜显然也是意外,不禁也多看了宜儿两眼。而宜儿更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确实生得好,脸上的五官精致得宛若雕塑,表情生动活泼,时而大笑,时而和雷茜嬉闹,不拘不束,落落大方,显得朝气蓬勃,有些张扬,却绝不显跋扈,有些顽皮,却不失可爱。
这白衣女子,宜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叫梁可怡,乃是当朝首辅,吏部尚书梁并举梁大人的独女,京城四美之首,她的确生得明艳,到也当得起四美之首的赞誉。
其实所谓的京城四美,分别指的是梁可怡,雷茜,蒋明玉和太仆寺卿窦章的女儿窦苒,到现在,宜儿已见了其中三个,只有那窦苒还未曾谋面,只是有时候世事无常,这个居于四美末席,宜儿最后才认识的窦苒,后来却是和她纠缠得最深的一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得闲居正堂上,华阳郡主正和几位夫人闲谈,听通传的丫鬟说青湘侯府的夫人小姐到了,华阳郡主顿时来了兴趣,抬头望了过来。
宜儿等人随着魏氏上前见了礼,华阳郡主就呵呵笑道:“青湘侯夫人不用多礼。我听说夫人的长女年方十四,生得仪容端庄,知书识礼,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呢?”
魏氏见华阳郡主一见面就问起这个,心头大喜,面上却是不显,将身后的杜晋瑶推了出去,道:“郡主谬赞了。这就是小女晋瑶。瑶儿,还不快给郡主问安?”
杜晋瑶便盈盈下拜,道:“小女杜晋瑶给郡主请安,祝郡主福寿康安,笑口常开!”
华阳郡主仔细的端详了杜晋瑶一番,心中欢喜,道:“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快过来,近点来让我瞧瞧。”
杜晋瑶轻笑着上前,华阳郡主就执了她的手,笑呵呵的道:“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消遣?”
杜晋瑶道:“不过是做些针织女红,闲暇之余,也喜欢胡乱涂鸦一番,都纯属消遣,上不得台面的。”
华阳郡主就呀道:“你还喜欢作画啊?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小才女啊?虽说是女儿家闲来无聊的消遣,谁说就不能脱颖而出,别出一格了?快跟我说说,这山水,花鸟,人物,你可是喜欢哪一种?”
杜晋瑶道:“其实在小女居住的院子后面,有处竹林,名听涛台,小女无聊之时便会去听涛台赏竹,看得多了,便萌了画竹的念头,所以,小女子胡乱涂鸦的,皆是以听涛台上的楠竹入画。”
华阳郡主便道:“原来你也喜欢画竹!”
杜晋瑶瞪大了眼睛,一副懵懂的模样道:“难道郡主也喜欢画竹?”
旁边一位夫人便笑着接了话:“郡主岂止是喜欢?在我大辉谁不知道,一门父女,书画双绝,说的就是郡主和其父老东升侯的?郡主的百竹图,那可是得了先皇金口盛赞的,可不是什么深闺妇人闲来无聊的消遣?”
杜晋瑶大惊,慌忙道:“小女孤陋寡闻,到在郡主面前班门弄斧了,还请郡主见谅。”
华阳郡主呵呵笑道:“本就是随口闲谈,哪来那么多的禁忌?平日里可有赏过谁的画?比较喜欢哪位大家的风格?”
杜晋瑶恭声道:“世间大家留下来的真迹孤本由来稀罕,小女子拜赏的很少,只是前几年偶尔见了石室先生的墨竹图,甚为叹服,其画深墨为面,淡墨为背,可谓真知灼见,开竹韵之先河。”
华阳郡主颔首道:“石室先生文与可的墨竹图,的确可谓独树一帜,为后人的影响无可估量。你既喜欢石室先生的墨竹图,我这到恰好有一副,下来我让人寻出来,送于你细赏便是。”
杜晋瑶一怔,石室先生的墨竹图,其价值她哪里会不清楚?心下大喜却也有些惶惶,忙着欲要推辞,只是尚没开口,华阳郡主已经又褪下了手上一个晶莹剔透的和田玉手镯,顺势就套在了杜晋瑶的手上,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怎么准备,这东西说名贵也不见得,不过我戴了十几年了,就送给你把玩作耍吧。”
这下别说是杜晋瑶和魏氏了,就是得闲居里所有人也意识到了华阳郡主对杜晋瑶的不同了,再联想到往年以青湘侯府这样的门第,是根本得不到宁国公府请柬,上门贺寿的,而今年不仅破了这个例,杜晋瑶更如此得华阳郡主青睐,众人相互对视之下,便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接下来和魏氏相处闲聊,也客气亲热了不少。
在得闲居呆了一会儿,华阳郡主见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便吩咐让小姐些去院子里随便逛逛作耍,却独留下了杜晋瑶在屋内陪她。
至此之前尚有疑惑的人这下是全都可以肯定了,不由得全都带着艳羡不已的眼神朝杜晋瑶望了过去。
宜儿到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也难免有些奇怪。要说华阳郡主真是因为刚刚一眼过来就对杜晋瑶看对了眼的话,宜儿肯定是不信的,而这段时间也没听说杜晋瑶干了什么露脸的好事,她还真是想不明白华阳郡主表达出如此强烈的喜欢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得闲居宜儿的确觉得有些闷,李氏便叮嘱了她两句,让绿芙银谷贴身跟着,这才放她到院子里去走走逛逛。
许多小姐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说说笑笑,到也热闹,宜儿没有认识的人,也不想冒然上前去搭讪,只领着两个丫鬟随意的在花园间闲逛。当然,实际上,要说认识的小姐,到也有一个,只是那雷茜一直陪着梁可怡,身边如众星捧月一般围了一大群人,宜儿对雷茜又谈不上好感,自然不想上去凑这个热闹。
宁国公府宴请的宾客,不比京兆府尹乔府,能得宁国公府请柬的人家,近乎全都是真正的权贵世家,王公皇戚,实际上京城的勋贵圈子,和别处一样,同样分了个三六九等,像青湘侯府,京兆府尹这样的人家,充其量也只能凑进个三流圈子,而宁国公府,来往应酬的那都是一流中心的权贵。
宜儿忖度自个的身份,知道这里随随便便一个人,单以身份论,那都不是她能攀附得上的,她也没想着要去攀龙附凤,也做不来那些刻意放低身段,阿夷奉承去有意讨好别人的事,所以也落得清闲,只领着绿芙银谷静静的赏着宁国公府的景致。
说起来,宁国公府虽然富贵之极,但院子里的陈设布局,花草亭阁,多是一种朴实内敛的特色,和青湘侯府的金碧辉煌截然相反,这里却四处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不张扬,不俗气,稳重大气,坦白来讲,宜儿到是很喜欢这种格局风貌的。
过了一座廊桥,转角的时候前面忽然走出来了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