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顾先生，今天你们都是我盛家的客人，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先把枪放下来。”盛雾劝说着。
顾萧棠却像是没有听到，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冷声道，“虞世南，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老婆的照顾，不过现在，人，我要带走。”
人，我要带走。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带着一抹丝毫没有掩饰的狂傲。
更或者说，此时的顾萧棠，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在知道莫倾城就是佟宴后，他就只有一个念头，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虞世南站起身，看着顾萧棠，眸子里带着阴冷，“如果我说不呢？”
“由不得你。”
话落，顾萧棠忽然上前，抬起一脚就朝着虞世南胸前踢去，可下一刻，却被他快速的躲了开来，而也是这一会的功夫，顾萧棠伸手，一把拽过莫倾城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顾萧棠。”虞世南目露凶光，迈步就想上前，一旁却传来虞莫离的哭泣声。
“妈妈，呜呜，妈妈。”虞莫离哭喊着朝着莫倾城跑来，可下一刻，顾萧棠搂着莫倾城闪身退到了一旁。
虞世南见状忙抱起了女儿，转头，冷声道，“顾萧棠，就算倾城以前是你的老婆，可是现在，她已经和我结婚，你问问她，她想跟你走吗？”
虞世南的话让顾萧棠一楞，只见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
莫倾城正睁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看着不远处被虞世南抱在怀里的虞莫离，眼里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而下，“小离，小离。”
男人漆黑的瞳孔猛然沉了沉，抬头，看着对面的虞世南冷笑道，“结婚。”
“和你结婚的是莫倾城，而不是佟宴。”
说着他顿了顿，再次道，“而她是佟宴，是我顾萧棠的老婆，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男人的话清晰的响在在场的所有人的耳边，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沉的让人升不起任何反驳的心思，震的人耳膜发疼。
苏栗站在一旁，看着男人脸上的笃定，她面露疑惑。
顾萧棠的这番话，不像是那种随口放出的狠话，感觉好像是有什么根据。
这时耳边响起唐景临的声音，“萧棠有军籍，所以他跟佟宴是军婚，军婚是离不了的。”
军婚！
苏栗抬头，惊讶的看着唐景临脸上的淡然，“你是说，如果证实了莫倾城是就是佟宴，那么她和顾萧棠就还是有着法律效应的合法夫妻？”
“嗯。”唐景临低头，深邃的眸子牢牢的攫住苏栗的脸，紧抿的薄唇扯了扯，忽然道，“如果我跟萧棠一样，苏栗，你现在是不是也还是我的妻子？”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种让人心软的试探。
苏栗眸光一窒，下一刻，她快速低头。
“唐景临，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说着，她转身，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这时，只见莫倾城忽然抬头，含泪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道，“顾萧棠，我不管我是谁，是莫倾城也好，是佟宴也罢，可我现在却是小离的妈妈，不管事实怎样，我现在就是小离的妈妈。”
“宴宴……”
“或许我之前就是佟宴，或许我之前真的就是你的妻子，可是，之前的事我都忘记了，我想不起来，我也不想想起来，现在，我有丈夫，有女儿，我很幸福。”
现在，我有丈夫，我有女儿，我很幸福。
女人清悦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响在男人的耳边，“所以，顾先生，请你放过我。”
所以，顾先生，请你放过我。
放过，她让他放过他。
顾萧棠的神情有点怔楞，看着眼前这双含泪的眸子，他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也是一脸淡漠的对他说，“顾萧棠，我求你放过我。”
女人脸上的表情很认真，那双他熟悉的眸子里，带着对他的祈求。
他在祈求让他放过她，然后让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呵！
真可笑。
然而，顾萧棠真的笑了。
这似乎是苏栗第一次从顾萧棠的脸上看到笑容，也是唐景临第一次。
可就是这抹笑，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萧瑟的凄凉。
“宴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他问着，可话落自己又道，“哦，你不记得了。”
说着他顿了顿，道，“不记得没关系，我现在再重复一遍。”
重复一遍！
莫倾城蹙眉，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一段段陌生的片段，快的让她抓不住。
“佟宴，你给我记住，你这辈子只能是我顾萧棠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
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
男人冷冽的嗓音一字一句的传到莫倾城的耳朵里，每一个字，就好像一把沉甸甸的小锤子敲打着她的头。
一下一下的敲打间，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而在这股疼痛中，一段段让她觉得无比遥远和陌生的记忆突然窜入脑海。
突如其来的感觉，像是谁用手在她的头部生生的撕扯开一道口子，然后强行装入一些让她陌生，让她恐惧的东西。
“顾萧棠，如果我死了，你就能放过我的话，那就死吧！”
“佟宴，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我告诉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你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人。”
“痛吧！我要让你记住这种痛，这样你才会清楚的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你知道吗？都说人与人之间有着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也有，可却是孽缘。”
谁，是谁在说话，到底是谁？
“啊！”莫倾城抱着自己的头，头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喊出声。
“宴宴。”苏栗面露担忧，迈步就想上前，可是却被一旁的唐景临拉住。
“你放开我。”苏栗冷着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子里隐隐带上了晶莹的泪水。
她没有想到，让佟宴恢复记忆会让她这么痛苦。她跟顾顾萧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回忆会让她这样的痛不欲生。
她是不是错了，她不该告诉顾萧棠，她也不该让她恢复记忆的。
毕竟，现在的莫倾城是这样的幸福，这样的高兴，无忧无虑。
如果，她真的恢复了记忆，她想起来了以前的所有，是不是，她现在有多幸福，以后就会有多痛苦。
苏栗有点茫然的看着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莫倾城，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无措，虚软的身子被唐景临紧紧的抱在怀里。
“倾城。”虞世南放下怀里的虞莫离，朝着莫倾城走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走近，霍多拿着枪挡在了他的面前。
“宴宴，宴宴。”顾萧棠看着怀里满脸泪水的女人，眼里掠过心疼，抬手想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也就是这时，莫倾城忽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眼里带着浓重的恨。
“顾萧棠，顾萧棠。”她念着他的名字，像是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中。
可这样的恨意又在转瞬消失，下一刻，她含着泪水的脸上又带上了迷茫和痛苦。
而也就是这时，只见一旁的虞世南不顾那些黑漆漆的枪口，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莫倾城的手腕。
“倾城，别怕，我是世南。”他低声的说着，嗓音带着温柔和心疼。
莫倾城转头，看着虞世南，她眸子里带着迷茫，可下一刻却恢复成了清明。
“世南。”她说着，唇边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上前就朝着虞世南走了过去，这时，一旁冲过来几个人，把虞世南狠狠的摁住。
霍多拿着枪指着虞世南的头，冷声道，“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你们放开我，倾城。”虞世南挣扎着，可到底只有一个人，就算他身手再好，也抵不过这些从部队里出来的人。
“你们放开他。”莫倾城喊着，然而也就是她的话刚落，一旁的顾萧棠忽然上前，一拳狠狠的揍在了虞世南的脸上。
“妈妈，妈妈。”一旁传来虞莫离的哭喊声，一时间，整个场面显得异常的混乱。
然而也就在这时，只见莫倾城忽然转身，把一旁的一个人手里的枪了过来。
“顾萧棠，你放开他。”她说着，举着手里的枪对着天上打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惊的一旁树林里的鸟儿都飞了起来。而下一刻，整个时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顾萧棠转身，对上的却是莫倾城拿着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他的方向。
“宴宴……”男人眼里带着不敢置信，迈步就想上前，却被莫倾城一把喝住，“你不要过来。”
莫倾城说着，目光落在一旁被人摁在地上的虞世南身上，冷声道，“你先放开他。”
“宴宴，你……”
“我叫你放开他。”莫倾城几乎是嘶喊出来的，看着顾萧棠的眸子里带着一片骇人的猩红。
可是她的话落，顾萧棠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莫倾城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如果我不放，你是不是要对我开枪？”他说着，迈步朝着莫倾城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最后，他的胸膛抵在了莫倾城手里的枪口上。
“你，你别过来。”莫倾城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枪，伴随着男人的不断靠近，她的身子却不可抑制的朝着后面退去。
“宴宴，如果开了枪，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那么你动手吧。”顾萧棠一字一句的说着，低沉的嗓音竟然带上了浅浅的柔和，就连那紧抿的薄唇也都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别过来，别过来。”莫倾城一边说着，身子不停的向后退，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眸子里带着惊恐的神色。
“倾城，你把枪放下。”一旁传来虞世南的声音，莫倾城转头，对上他担忧的眸子，她顿了一秒，随后忽然把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顾萧棠，我叫你放了他。”她再次说道，嗓音带着一种决绝。
看着对着自己的额头举着枪的莫倾城，还有女人眼底的清冷，一瞬间，顾萧棠好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佟宴的影子。
看到了当时，他拉着她，可是她却决然的就算是死也要离开他的时候。
只见他眸光一紧，深邃的俊颜带着刻骨的锋锐，“好，我放了他，你把枪放下。”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说完顿了顿，对着一旁的霍多吩咐道，“把他放了。”
话落，霍多看了一眼虞世南，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动作。顾萧棠见状脸上露出一抹不悦，冷呵道，“我说把他放了你们没听到了吗？”
“三哥，他……”
“放人。”男人冷喝的嗓音带着阴鸷的森然。
霍多眸光复杂，看了一眼拿着枪的莫倾城，再看向被自己压着的虞世南，他眸子里闪过不甘，可看着顾萧棠冷厉的侧颜，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把枪从虞世南的身上收了回来。
下一刻，只见虞世南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随后站起身朝着一旁的莫倾城跑了过去，“倾城，听话，把枪放下。”
站在一旁的盛雾的目光落在虞世南的身上，她精致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世南，你带着小离先走，不要管我。”莫倾城说着，看向一旁的女儿，瞬间泪流满面，手里举着的枪也隐隐有放下的趋势。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要走一起走。”虞世南说着抬手就想去拿莫倾城手里的枪，而和他做同样动作的还有同样跑过来的顾萧棠。
可也就在这时……
“小心！”唐景临忽然一声惊呼，抱着苏栗的身子旋转了半圈，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栗耳边接连响起两声枪声，同时还有男人的一声闷哼。
“三哥！”这是霍多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没看清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莫倾城手里的枪已经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被虞世南搂在怀里。
而在两人的对面，顾萧棠正单膝跪在地上，头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隐约看到，从他胸腔处，有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到他脚下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