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男人抬头,看着眼前的护士,他嗓音黯哑的开口,“一定……要救她。”

五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在他的心上凌迟,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种仿佛能把人生生凌迟到粉碎的痛,却抵不过女人在她的耳边低语的痛。

她说,“唐景临,你这样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愧疚?”

担心也有,愧疚也有,但更多的却是害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淌的害怕。

苏栗,我害怕你离开我,你知道吗?我害怕。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护士说完转身再次进了手术室。

看着那手术室的门在眼前关上,尚阮的身子止不住一阵眩晕,眸光一转,再次落在那边正目光定定的盯着手术室门的男人。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急速迈步朝着那边走过去,二话没说,扬起手就朝着男人的俊颜狠狠的一巴掌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响亮,清晰的像是一颗炸雷在萧肃的耳边响起,炸的他一阵外焦里嫩。

他震惊的瞪大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张着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之前太太动手打先生他虽然也同样震惊,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他像,尚小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动手打先生,他都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可是过了几秒,身形挺拔的男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俊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刚才的那一巴掌只是萧肃的错觉,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

萧肃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帮把尚小姐拉到一旁的时候,却听她开口了——

“唐景临,你是欺负苏栗孤苦无依,所以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吗?”女孩的嗓音不算大,可却一字一句的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的像是有谁用棒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男人的心脏。

欺负她孤苦无依,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怎么会,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

可是……

“唐景临,我告诉你,要是苏栗今天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尚阮说着气的有点呼吸困难,一想到里面生死未卜的苏栗,她只觉得胸腔里的一股火没处发。

为什么在这短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为什么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却不知道?

一旁的萧肃赶紧回过神来,有点惊魂未定的看着站在那的男人,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是转瞬,他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紧闭着的手术室门上,忽然,明白了什么。

心,微微的酸涩,眼眶也有点红。

“尚小姐,这件事……这件事也不全是先生的错。”萧肃说着把尚阮拉到一旁,似乎是怕她再一个冲动又给直接上手。

看现在先生的样子,完全一心惦记着里面的太太,就算尚阮再一个巴掌甩过去,他肯定也是不会躲也不会避的。

尚阮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道,“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解释清楚,一点都不要漏。”

对上她眼底的冷意,萧肃有种见鬼了的想,他怎么会从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凉眼底看到一抹让人心惊的寒意。

可同时,他却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查清楚,不知道那颗肾源是给太太的奶奶的,最后才……”说到这里,萧肃愧疚的低下头。

从先生跟太太结婚之后,他就没有一刻停止过托各种关系给佟氏找匹配的肾源,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在经过了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这边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可是在季小姐的病情被医生检查出来不久,刚好在那家医院就碰到了胡青的丈夫,那个患脑癌没有多长时间的男人。

当时的萧肃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青的丈夫的那颗肾源会跟季舒影和佟氏两人都会匹配。

那个时候,在季舒影危机的关头,他甚至都来不及联系上唐景临,不顾胡青的意愿,动用了权利把她的丈夫的那颗肾源给季舒影动了手术。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他甚至还想过,如果当时知道了那颗肾源也是佟氏等着救命用的。

那么,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怎样?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

听完萧肃的话,尚阮苍白的面容上冷的没有半点情绪,可下一秒,她却忽然笑了起来,“好,很好。”

她说着,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一旁始终都没有说话的尚甄赶忙扶住了她。

尚阮抬手推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唐景临,顿了一秒,开口,“唐景临,你还记得你跟她刚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的吗?”

她的话让神情怔楞的男人抬头,深邃的眸光像是被某种沉暗的能撕碎一切的黑暗所覆盖。

他眼眸里的那股悲恸和懊悔没有丝毫的掩饰,可落在尚阮的眼里只觉得无限的讽刺。

“你们刚开始是因为那个本来就不存在的孩子而结婚的,虽然,在那之后,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除了孩子,除了最开始的理由,是有感情在的。可是……”

说到这里尚阮顿了顿,唇边的笑容放大,可眸间的冷意却也更浓。

“现在奶奶没了,孩子没了。”尚阮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紧闭着的手术室门上,她眨了眨轻轻颤抖的眼睫毛,里面有着晶莹的光泽一闪而过。

“如果她命大,如果老天能够垂怜她,醒了过来。”她说着,嗓音空灵中给人一种死寂到骨子里的凄凉。

“唐景临,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就没有了。”

唐景临,如果她能醒过来,你们只之间的感情,也就没有了。

尚阮的话,像是一把带着血淋淋的刀直直的插入男人心脏的正中央,伴随着她的话落,他耳边似乎都能听到那刀刃插入血肉里的声音。

没有了,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寂静的走廊内响起,嗓音很轻,像是在反驳尚阮的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会的。”他再次说着,染着血迹的俊颜上带着让人心酸的自欺欺人,“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们以后,会好的。”

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尚阮站在一旁,冷眼看了他一眼,樱红的唇瓣勾起一个冷艳的弧度,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在另一边的廊椅上坐了下来。

手术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长,而等待的时间像是一把把利刃凌迟着所有人的神经。

尖锐,尖锐的痛。

尚阮这段时间本来就睡眠不足,而且还一天都没有吃饭,再加上被这突然的打击刺激的一阵的头晕。

最后,她只记得她是坐在廊椅上等待着里面的手术结束,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躺在了沈家别墅的卧室,一旁的*头柜上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头,她撑着*榻坐起来,看了一眼一旁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她怎么回来的?尚甄送他回来的?

正在尚阮疑惑的时候,一旁的房门被人推开,沈覃凉手里端着什么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尚阮醒来,男人眸光一凛,忙快速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坐在*沿,把尚阮扶了起来。

“怎么样,头还痛吗?”他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探了一下尚阮的额头。

“还好。”尚阮说着看着他,问,“你去医院了?”

“嗯。”男人点头,随后眸光一凛,俊颜也在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声不响的跑去医院,还因为低血糖直接晕在那里。”

天知道他在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她晕倒的时候有多胆战心惊。

胸腔里的火有点抑制不住的往外冒,男人俊颜紧绷,紧抿的薄唇显示着他此刻他极度的不悦。

“下次要是再敢给我不吃饭乱跑,看我把打断你的腿。”最后一句话,男人的嗓音带着警告和寒意。

尚阮刚醒来,头痛,肚子饿,而且还不知道苏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男人这么一通骂,她顿时满肚子的委屈化作了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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