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要无耻一回了(2)(1/1)

第70章 我要无耻一回了(2)

医生在游艇上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那个管理人员伤在腿,也是被钢筋砸到,情况不容乐观,而苏念更糟糕,那么重的钢筋从哪个高度落下来砸在背上,虽然从背后看只是高高肿着一大块,但很难说内部有没有伤到脏器或者脊椎。

医生和护士小心地将她摆了个侧躺的姿势,然后叮嘱不要再挪动她的身体。

叶殊城坐在旁边,脸色也发白,听见医生在说话。

“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目前生命体征是正常的,但是这种情况下身体内部肯定有出血,到晋城还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有些危险……”

叶殊城攥着拳,开口,声音有些艰涩:“我有直升机和飞行许可,我让人开……”

“不行的,现在已经在途中了,再挪动伤员会更加危险的。”

他张了张口,视线复又落在苏念身上,嗓音有些飘忽:“那……怎么办?”

在他的人生中这样无措的时刻绝无仅有,他太过习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便偶尔出现什么意外,也都是自己可以承担的,可这一刻他发现,这个意外,他承担不了。

医生也没了办法,“只能尽快到晋城,没有别的办法。”

游艇速度飞快,因而有些颠簸,叶殊城坐在苏念旁边,避开她受伤的地方护着她身体以免被撞到,距离事发过去有一阵子了,可他那种恍惚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脑袋里空空的,就剩下苏念扑向他那时候的情景。

救护车等在港口,游艇抵达后受伤的两个人立刻被送往医院,在医院先是繁复的检查,另一个受伤的人最终确定是腿骨断了,而苏念则有严重的内出血,以及脾脏出血,万幸的是脊椎没有受伤,两个人被先后送进手术室,叶殊城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视线径直地落在脚下,光滑的地板折射白炽灯惨白的光。

他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几分钟过去,那种无意识的颤抖才停下来。

医生进入手术室之前的话犹在耳畔。

医生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市立医院这个地方,安子晏是常客,接到叶殊城电话,安子晏熟门熟路找过来,在手术室门口见到面色惨白的叶殊城,愣了下才走到跟前去。

“现在什么情况?”

叶殊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和这里医生比较熟,去问问这种情况手术的成功率,还有预后的情况……”

安子晏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着急,可人都已经进去了,问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只能等了。”

叶殊城愣了愣。

其实安子晏说的有道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专门打电话给安子晏,他想知道结果,手术要持续几个小时,他等不了,那个主刀医生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他不相信。

医生通常为了降低对方的预期,总将伤情夸大无数倍,以免将来惹祸上身,他就想知道真实的情况,他这辈子没有过几回这样被动地留在原地等待的处境,他有些受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这样无力。

见他低下头去,安子晏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来。

“你啊……我说你,你是不是认真了?”

安子晏想,他的反常太明显,连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是……”叶殊城看了看自己的手,回想着她扑在他身上的情形,“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安子晏之前只听叶殊城说苏念受伤,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她对你认真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

叶殊城话顿住,似乎在回想。

安子晏问:“你觉得过意不去?内疚?”

叶殊城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过意不去,内疚,是有。

可是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乃至现在,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不肯散去的,最糟糕的感觉,并不是这些。

而是恐惧。

灭顶一般的恐惧。

在游艇上的时候,他距离苏念那么近,他感觉得到她薄弱的呼吸,她那么瘦小,怎么受得了那样的重击,她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他觉得很可怕。

头天他告诉她,他开始厌倦她了,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他厌烦她的异常,他更喜欢她从前乖巧的模样,离开她房间的时候他真的觉得一切好像就要到头了,他花那么大心思哄她,他把自己耗费很多精力的小岛给她,她还不乐意。

她还对他的触碰充满了抗拒,用例假来骗他。

他从前没有想过情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想要她,顺水推舟的一个交易,做就做了,她给过他很多快乐,也能安抚他的心,这样很值,他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愿意给她钱,他想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不包括无限度地容忍她的小情绪,那样很烦。

可她为了他呢。

她是第一个看到钢筋有问题的人,十来米高空坠落,她不会不知道危险性,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扑上来了,她都不会害怕么?

那是极为漫长的三个多小时,叶殊城在门口几乎等成了一尊雕塑,安子晏还抽空去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恰好见苏念被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他赶紧凑过去。

叶殊城自然也跟着,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但是内部出血过多,还需要在ICU里面观察一两天,苏念被推到了ICU里面,安子晏本来还想说这下问题不大,让叶殊城回家休息一下,可叶殊城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空儿,换了防菌服就进了ICU。

安子晏隔着玻璃看到,叶殊城静坐在病床边拉着苏念的手,目光专注而柔软地凝在苏念脸上。

那目光他看不太懂,太复杂。

他觉得叶殊城像是中了魔怔了。

苏念在ICU的时候短暂的醒来过一次,还含混不清地说了话,可尽管叶殊城凑过去听也只听清楚一个字,那个字是“疼……”

她疼可他没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医生,医生说已经给她打过足够剂量的杜冷丁,不能再继续用镇痛药物了。

叶殊城说:“那她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