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现在有什么事情,我都没有时间去处理。所以我也只能婉拒他的好意。
又顺口敷衍了他几句,我返身走出了盘古酒店的大门。
我边走边想着,要不要先去跟林绮丽汇报一下呢?
仔细考虑考虑,我觉得还是算了,自己的男朋友跟女儿产生了冲突,还可能对女儿做出不利的事情,若是让她知道了,很可能会直接崩溃的吧。
我突然有点同情她,就算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幸福真的可以是用钱买来的么?
我抬起了头,此时接近正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
如果是夏天的话,这么大的太阳,街上的行人肯定全都跑屋子里躲着去了,但是现在是冬天,冬天的太阳就算再大,也不晒人,相反,在这一年中最冷的严冬,这就是最好的天气。
天气这么好,街上的人也不会少。
盘古酒店附近向来比较热闹,不是因为这里是什么商业区,而是因为附近的一条街。
或者不能称之为街,跟花影阁所在的那条街类似,早个二十年,这里就是一条破胡同。
花影阁那里都是卖古董的,而这里,都是地道的云流小馆子。
老云流们对这里都门儿清,在老一辈真正会吃的那些云流老饕们心中,什么“康乐坊”“五芳斋”都没什么吃头,这个楼那个馆的,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也都是什么烹大虾,桃花泛、翡翠羹之类的,根本及不上这里的一些地道的云流小吃。
虽然那会儿的生活条件不像现在,但依旧有人可以用最简单的食材,烹制出最美味的食物。
在那会儿,那些最地道的云流小吃,都集中在这一条街。
别看这里不起眼,一到了饭口,这里塞的是满满登登,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可是在几十年后,这里却逐渐的落寞了下来,渐渐的变的不为人所知。
原因主要是因为这里出名的小吃有很多都扩大规模,走出去了,比如全聚德什么的,现在已经成了云流菜最出名的一道。
剩下来的形不成规模,再加上连年战乱,这里逐渐凋敝。
现在捧出来的什么王府井小吃街,还有南锣鼓巷什么的,都是骗外国人的地方,本地人如果要去吃的话,会被笑话死的。
这些都是孙有道告诉我的,作为一个地道的老云流,这些东西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虽然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里还是有一些传承百年的老店,味道仍然可以让人流连忘返,随着网络渐渐的兴起,这里的名气也渐渐传了出去,人气也渐渐的提高。
不过不知道恢复到当年那个程度,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看着涌动的人流,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一大早就跑出来,直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已经开始叫了。于是我决定先去旁边的巷子里面,找家店铺吃点东西,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说。
迈步走进这条颇有些破旧的小巷,我心中不免感慨起来,这里还保留着老云流那种原汁原味的建筑,不像是花影阁所在的那条街,说是要修成什么仿古一条街,可是建筑虽然都是古建筑的样式,但那些漆什么的,却都是新的,一点古色古香的韵味都没有,在明眼人的眼中,只能说一句不伦不类。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小巷里面虽不说是摩肩接踵,但也是人来人往。
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云流,几个人找上一家合口味的地道馆子,开始胡吃海塞,喝着牛栏山二锅头,跟好友闲扯一二,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了。
这里面,爆肚炒肝儿铜锅涮肉,各种各样的小馆子一大堆,我选了半天,最后在一家馆子门口停了下来。
我停在这里,主要是因为那块牌匾。
这是一块木制牌匾,上面写着“德昌楼”三个大字,字体风骨遒劲,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不仅如此,这家店的牌匾看起来已经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与时光,上面的漆斑驳掉色,除此之外,牌匾的边缘似乎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尾部焦黄枯槁,颇有些焦尾琴的风范,给这店又增加了几分底蕴。
我点了点头,一看这牌匾就知道这家店的口味颇为不俗!
再看里面的食客,就算在这条颇为火爆的街里面,这店的生意也能排的上号。
店内宾客如云,座无虚席,虽然爆满,但其实里面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面的座位太少了,所以虽然满,但是也没装下多少人。
我正要往里走时,正好有两个人吃完了站起身离开,我赶忙跑过去先把地方占了。
坐下后,我看了一眼左右人桌上的东西,发现都是面条和凉拌菜,没有别的。
这是一家面馆?
东西也太少了点吧!我感慨道。
不仅如此,这家店的服务员也很少,我坐下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招呼我,还是我旁边一个小姑娘看我左顾右盼的来回看,才笑着告诉我,这里面点菜是要自己去找老板的。
我苦笑着咧了咧嘴,心说这家店的老板也未免太任性了些,不过为了吃到美食,我还是乖乖的站起身往后厨走去。
临走的时候我拜托那位姑娘帮我占着地方,我可是看见外面转悠着好几个人,估计我站起来他们马上就能冲进来把我地方抢喽。
这地方的后厨也简陋的惊人,只有一道帘子隔着,跟坎儿村的小饭馆都有一拼。
我掀开帘子,低头走了进去。
本以为里面应该比较脏乱,可厨房却干净的让我意外。
一样样东西都码的整整齐齐,里面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忙碌,他们将面条一扎扎的抻出来,随后放在滚烫的老汤中煮熟。
厨房旁边是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堆碗,还有各种各样的酱汁,以及拌好的菜品。
“要吃点儿什么啊?”两位老人中的老妪冲着我询问。
“都有什么啊?”我连忙说。
“就两种,炸酱面和麻酱面,剩下想吃什么拌菜自己端。”老太太说话很不客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那个煮面的老头更是沉默寡言,一句话也没有。
“哦。”我应了一声,心说这家馆子实在是太有性格了。
“我要炸酱面吧……”我想了想,说道。
“好。”老妪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老头从锅里挑出一筷子面条,盛在碗里端了过来。
厨房里满是氤氲着的锅气,将我和老头之间分隔起来,也给他的身形增添了几分神秘。
他慢慢走向我,随后抬起了头。
当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时,我霍地一惊,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他的右半边脸是正常的,可是左半边脸上,却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在氤氲着的雾气间,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饿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