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冒着汽的热水冲入茶包,加上巧克力粉,搅拌中腾升而已飘逸的巧克力香。
“那如果是何萧雇凶杀人呢?”可可拌着马克杯,脑子和杯中的漩涡一般旋转。
大缯斜赖在沙发上,法医科的办公室很小,但可可早先不知道从哪折腾来了一长条沙发,躺着还非常软乎,搞得大缯不停打哈欠。“我也想过,但是我总觉得,何萧这份仇没法交给别人去报,如果让别人动手杀了杨树同,根本不能解开他的心结,所以这事儿要么就是何萧有诡计,要么就是凶手另有其人。”
可可没有应声回答,她抱起笔记本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屏幕上浏览着近几年少有的几起氰化物案件,“氰化物都是化工场的意外事故,还真没什么人用这玩意儿杀人。”
大缯居高临下正好盯着她白皙的后颈,眯起眼没吱声。
“不过好像网上有卖这东西,靠不靠谱啊,要不我买点来对比看看?你说会不会那个诡异的玩具是网上直接有人做好的?”可可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诶你们到底查到玩具……”突然后颈被一拉,可可只觉得面前的光被遮住了。
大缯的吻粗暴而漫长,可可伸手捏住他鼻子才将之终止。
“感觉怎样?”大缯坏笑。
“啧啧,深切地感受到了烟草的浓郁气息。”
“扯!老子今天没抽多少。”
“哦,原来还是昨天的二手烟。”
大缯眯起眼,伸手就来捏可可的脸,被可可一晃躲开,“诶我警告你,工作场合,严肃正经!”可可边说边站起身,一腿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有,科学的说,别以为抽了烟晚上刷了牙就好了,烟渍会留在你的牙齿缝隙、舌苔等……”
大缯根本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扑了上去,真他妈话多,看老子一招扑灭!
兽性大发的结果就是两人谁都没注意可可手上还拿着一大杯的可可奶茶。
………………
浔可然看着湿漉漉的沙发,缓缓抬眼瞟向大缯。
大缯:我有遗言。
可可:给你三秒。
大缯:我爱你。
可可一愣,脸颊上露出温柔笑意:给本王圆润地出去。
门被砰然关上,被赶出来的大缯挠挠头,最近怎么老是被人摔门,然后抱起地上一同被扔出的沙发罩,吹着口哨走了,这么大个玩意儿怎么洗好呢?
屏息听着门外口哨声渐远,可可靠着门板缓缓地、呼出一长口气,然后猛地蹲下身来捂着脸,啊啊啊啊啊那个该死的随口就能说出那三个字的流氓应该关进冰库里去啊啊啊杀千刀的本王才没有脸红呢去他的!!!!!
——————————————
男人踏上机场专有的地面电梯,任由脚下的传送带将自己送向机场的出口。国外的风光很好,但他的心情却很沉重。
“田华!”不远处穿着机场制服的人跟他打招呼,“嗨,不是说你出国旅游去了吗?刚回来?不会吧,你出国就带这一个小包?你可够潇洒的哈。”
田华微笑着点点头,扶梯不断前行,那人很快就擦身而过了去,他转过头,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风景,偌大的白色飞机正一点点挪出轨道,就好像他的生活轨迹一样。总有人说他,嗨田华,你真是个老实的男人。连网上找到的相亲对象最后也是这样拒绝他的。老实,或者说无聊,几乎从来不笑,刚进机场工作时被前辈们欺负,也完全不会生气,渐渐的大家都达成了一致,田华是个勤劳、认真而木讷的男人。每年到生日那天时,收到的顶多是各种商店发广告一般发来的祝福短信,公司里热心的阿姨们常常给他介绍些女孩子,他总是去见一次面,然后就不再联系。
他这种人,哪有资格娶老婆呢,岂不是害了人家——夜深人静时,他经常这样想着,然后辗转反侧到天明。
同事们听说他居然要请假用一用公司出国旅行的福利,都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也开窍了懂得生活了哈。
窗外的飞机慢慢划出了对接口,准备上跑道,连飞机都有起飞的一刻,不知道他起飞的那一刻,还要等多久。
扶梯到了尽头,一个熟悉的前辈突然点点头向他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位不认识的警察。
“田华,欢迎回来,这位、呃、警察有事要找你。”前辈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身旁的人。
“你好田先生,请这边坐下来冷静地听我说。”警察指着不远处的长椅。
田华习惯性地面无表情,他早就在多年前就练出了这份冷淡,“有什么事直说吧。”
警察迟疑了一下,“田先生,我们今天上午发现您父亲在自己家,去世了……”警察观察了下田华的表情,后者只是低下眉,“警方正在调查现场,所以……”
“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正是我们要调查的,您现在是要回家去吗?或者要去现场,警车就在外面等着。”这家伙看起来,真是少有的镇定,警察心想。
“你们要调查……他不是自然死亡,对吧?”
警察看着他,没有说话。田华突然捂住嘴,蹲下身,身旁的两人以为他这是突然要哭了,忙安慰着,田先生,你如果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不料田华一抬头,两人震惊地看到他居然无声地在大笑,咧大了嘴扭曲的笑容,让前辈甚至吓得后退了一步。
田华慢慢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站起身,拍拍衣摆,“前辈,麻烦替我请两天假。”
被叫前辈的男人僵硬着点了点头。
田华转而看向警察:“我不需要去医院,该去哪去哪,还有……”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中,警察觉得自己大概听错了田先生说的话。
“那畜生只是法律上的养父而已。”